陆忧并不知姑娘们心思流转,他打量着沐照寒。
他自然不觉得陆清规让沐照寒过去是为了临幸她,他了解陆清规。陆清规绝非耽于女色之人,何况沐照寒只是一个家伎。
可沐照寒对陆清规,应该是存了心思的,否则她不会那么痛快就跟陆清规走。两条性命因陆清规和陆珏的博弈而流血逝去,这种关头,沐照寒面对陆清规的召唤,竟无半分惶恐犹疑,若非有意,怎么可能。
陆忧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自问放眼四海,无人同他一样,将家伎当做人看,可他如此这般,竟换不来这丫头丝毫流连,真是没有良心啊。
紫虚冲沐照寒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沐照寒微笑点了头,径直坐了过去。
陆忧气闷,她居然都不对自己行礼了,好好好,好得很,见了京城的贵人就忘了他这府里的主人。但其实是陆忧自己忘了,自打沐照寒入府,从未向他行过礼,她的放肆,跟陆清规没什么关系。
“沐照寒。”陆清规眼中的寒光已经渐渐凝成杀意,林载也将手中的白棋放了下来。
沐照寒叹气:“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揣度的计谋,只要读过些书,了解过当今天下局势的人,好好动一动脑子,都能明白这个道理。我进陆府之前,在虹州各处行乞。乞丐素来消息灵通,我知道这些事有什么难的?”
陆清规已经让人查过沐照寒的来历,虽说其幼时踪迹难寻,但她确实当过乞丐。
陆清规的神色和缓三分:“我的人,还没有闲到这种程度,有功夫去照看伎子。”
“不用保她们丰衣足食,只保她们安然活着就好。”
陆清规嘴角弯了弯,眸子依然寒凉,衬得笑意也透着狠劲儿:“求人帮忙,总要拿的出谢礼才行,我帮了你,你要如何谢我?”
沐照寒从容道:“我会下棋,可以陪你下棋。”
这下轮到林载笑了:“丫头,你可知你眼前这位是什么水准,棋盘之上,大盈境内,还未有敌手。”
沐照寒没有反驳,只往前走了几步,拿起林载手边棋篓子里的一粒白子,放到了棋盘西北角的一处。
陆清规寒孔瞬间紧缩。
他布置攻势的时候,处处紧逼,唯有这一处弱点,白子放在上头,虽不能反败为胜,但也能扭转败局,重振旗鼓,同黑子再行酣战。
林载也看明白了这一招的关窍,满脸震惊看着沐照寒。
沐照寒波澜不惊:“如何?我如今可有资格?”
陆清规广袖之中,手已经攥成了拳头,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立即拧断沐照寒的脖子。
可他却忍不住,忍不住对她好奇,想知道她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了这个目的,她究竟还有多少花招可以使。
“哪里学的棋?”半晌,陆清规问道。
沐照寒想,真是个好问题。
她的棋艺,是长秦王宫太师教授,后于紫薇天庭同各路仙家练手,从蟠桃园的守卫一路杀到太上老君那里。她甚至曾经想同天帝也来一局,但天帝拒绝了。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品级太低,天帝瞧不上她,后来有次宴会,天帝喝多了,自己摊牌了,他觉得输给一个司酒仙女会很没有面子,所以怯战而逃。
但这样回答陆清规,显然是不行。
沐照寒忍不住有些叹惋,真是百密一疏啊,只顾着显摆,忘了准备质询的答案。
“有个老乞丐极善棋道,我从小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沐照寒编了个理由。
林载瞪大了眼睛,棋道并不是民间常见的娱乐活动,只有世家热衷,一个乞丐怎么会。
看出了林载的怀疑,沐照寒补充:“那老头出身富贵,染上了赌钱的毛病,被家人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