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自金字塔顶端天潢贵胄的威压,是站在他面前就忍不住哆嗦的无形压迫。
害怕他,奚汐感觉隐隐还有别的,说不清道不明。
皇帝到了跟前,抿紧的唇才启开:“贵妃今日为何不去家宴?”
他的嗓音温和,并不扎人,可她只想赶紧逃。
不过,熟悉的感觉一上来,她就知道会和以前一样从容应对:“臣妾说过身子抱恙,陛下这是来治臣妾的罪?”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赞,她怕他,她这张嘴可不怕。
碰了钉子,他柔和的脸色不改,轻声道:“朕今日有准备你喜欢的焰火,可惜贵妃没有去。”
高高在上的男人,脸上竟然有邀功一样的表情?心里明明是翻江倒海,她的脸上仍是一片冰冷:“若说可惜,陛下大可不必,臣妾担不起。”
皇帝的肩头垂了下去,她这一句话就将他高大的身躯压得矮了一截。再看兰宜和宫人们把头埋得快扎进地里,可想而知她这张嘴多么语出惊人。
每当这种时候,她才觉得没有辜负穿越女的身份。穿越女对皇帝王爷越是不知死活,他们越是爱惨了她。
然而事实是,她有时候控制不住高贵妃的臭脸和臭嘴。
不像被什么附了身,她说的话就是从她脑中浮现,再从嘴里吐出来。这些话无需她思考,就像提词板一样硬塞进去的。
硬要形容像什么,像穿上戏服被架在了舞台上,规定好的台词,不得不演下去。
皇帝只是挥手让宫人们退远点,拉下肩上的披氅为她披上,“中秋之后天也转凉了,往后出来别穿得这样单薄。”
奚汐将肩头往后一缩,再迅速退后一步,躲开了他的碰触。动作幅度过大,发髻边的步摇打在了她额头上,疼得她咬紧了腮帮子。不用照镜子,通过面部肌肉的感知,她也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是嫌弃的表情。
皇帝年轻英俊,畏惧归畏惧,怎么也不会是嫌弃。
“贵妃早些回去歇息。”皇帝转头将披氅搭在石栏上,像来时一样安静地离开了。
魏忠紧跟上去,见陛下眼帘低垂,连半句宽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奚汐用力撕了下自己的脸皮,让它赶紧回正。这么作,真当自己是贵妃。
随着湖中晃动的月影,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变成高贵妃有多久了?三个月半年一年?她竟记不清了。虽说那场车祸有点特别,但醒过来穿到古代就很俗套,这样敷衍的穿法,也就是低成本的小制作。
见自家娘娘眼神呆滞,兰宜也看出她百无聊赖,抬手指着东面的方向说道:“娘娘,看那边的焰火,陛下特意令工部和少府监研制了许久……”
贵妃娘娘这般苛待陛下,兰宜作为奉侍女官起先捶胸顿足,如今已习以为常,除了扼腕也是有心无力,只能时常旁敲侧击一番。
“挺好。”奚汐抬头看了一眼意兴阑珊,烟花那么远看着也没意思。
今晚是皇家的中秋家宴,身为皇帝目前级别最高的妃嫔,高贵妃原本是有份儿参加的。可是皇帝派人来传口谕的时候,她这张不受控的嘴,想也不想就替她拒绝了。害得她只能悄悄来这儿蹭外围,可隔着这么远,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无聊死了。
再无聊她独自待着也好,那位陛下可千万别再回头来找她。哎,难受,穿成什么贵妃,还要应对那可怕的男人。穿成兰宜这样的女官,多好,吃穿用度也不差,也不用干重活。这种给人掺茶倒水的活儿,她这职场小牛马完全轻车熟路嘛。
“臣婢把琴带来了,娘娘抚上一曲?”兰宜想着法儿让娘娘开心。
你觉得我会那玩意儿?
她忘了,她还真会。
只见她这双手有模有样地搭上九弦琴,手指熟练一拨,低沉有力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