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分例中拨出来的菜,心中有着些微的羞赧。
“没事,四阿哥既然让人送了东西过来,就没有生气。”李芙儿安慰着秋菊。
但是,眼见着四阿哥正热乎的时候,也不能让他每天都空着肚子进学,也不知道之前是什么惯例,但既然到了她的屋子,就按她的法子来。
想到这,李芙儿略一凝神,向小福子吩咐:“一会儿去御膳房,让他们做些馄饨饺子面条过来,再捡着新鲜的牛肉,羊肉,酱卤出来,现在天冷,东西都放得住,让他们多备一些。”
“对了,那卤口味别做太重,让师傅们盐啊酱啊都少放些,免得白日里口渴。”
“好嘞,还是主子心细!”小福子觍着脸奉承了几句,便去找秋菊领银子。
毕竟宫中势利眼多,不拿银钱来道,谁理他这小人物。
桌上的菜撤了下去,漱过口,接过建盏,旧年的茶叶泡出的茶有种湿漉漉的潮气,李芙儿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多言。
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今年的新茶还没下来,旧年的茶收了一年,总有些保管不善的,受了潮无法入口。
各地每年送入宫中的贡茶不少,什么龙井,大红袍,铁观音,普洱,金骏眉,六安,数得上名的,没听过的,各色各样都会送来宫中,即使有些茶叶受潮了,这损耗也并非不能承受,将这些次茶剔了,剩下的茶叶也够宫中大大小小主子使用了。
然而,送来李芙儿这儿茶叶,眼见着无法入口。
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信呢?反正内务府只要保证主子们分例上对得上就成,至于东西的好劣,谁能说得明白。
反正送给万岁爷以及主子娘娘们出不了岔子,那些小贵人们,哪里有什么路子诉苦。
李芙儿在家是长姐,随着母亲理过家事,在梅花胡同里能够买到进内的好茶,是京中人家都知道的秘密。
这茶从哪里来的,总得个缘法,买茶的人家,心照不宣地对了个眼神,心下明白又有软柿子被拿捏了。
此时,这个软柿子就成了李芙儿。
“哒”地一声,雨过天青色杯盏被放在杉木边几上。
这带着霉味的陈茶,与边几上暗淡的鹊上枝头纹饰倒是相配,李芙儿撑着下巴,饶有意趣地想着,染着丹簆的指甲湿漉漉地在杯中搅弄着,泡久的茶水颜色愈发暗沉,甚至隐隐能见着铁锈般的暗红,污了手指的颜色。
已经泡散的茶叶,愈发碎地厉害。
茶叶片片成渣,李芙儿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主子,格格,”去膳房的小福子满脸压不住的喜色,在外头还能勉强操持镇定,等进了西厢房,脚下的步子都开始磕巴,若非秋菊扶了一把,就要摔倒在地,食盒里的东西也会散了一地。
小福子一个激灵,吓得浑身冒出来了白毛汗,在御膳房里受到的那几分恭维而导致的飘飘然止了下来,总算冷静几分。
“主子恕罪。”小福子小心地将食盒放下,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这食盒是宫中最常见的松木盒子,上下四层,每层都能放下一个盘子的大小,盒盖和四周雕着石榴花开的图案,刷着暗红色的油漆。
同样的,这个油漆,看上去也时日颇久,虽然还没有掉漆露出木头的原色,但在经常触碰的地方,颜色已经黯淡无光。
这西厢房里,真的是完完全全的敷衍,从上到下,所有的东西没一个能细究的。
也不知道是内务府对于胤禛这个阿哥看不上,还是笃信胤禛不会为李芙儿出头。
将这食盒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过一次,李芙儿估摸将小福子晾得差不多了,这才悠悠说道:“起来吧,在外头遇上什么好事了,把你乐成这样?”
小福子磕了个头,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