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加急的奏折传过来了,需要您过目!”
九昭低低应了声,从他手里接过。
朱映的眸光亦随之下滑,失声道:“殿下,您膝盖的伤口又开裂了——”
赴宴的繁复礼服尚未脱去,伴随双足的走动,一道鲜红的印记顺布料蜿蜒而下。
朱映挥手,召来侍候在廊下的女婢:“臣叫人传医官来重新为您治疗吧。”
心中的痛楚远远压倒身体的痛楚,九昭只漠然看了眼,反而加快脚步:“无妨,这点小伤,等会儿施个治愈术就好,本殿要进殿处理事务,尔等且在外面守着,无事不得随意叩门打扰。”
随手扯落腰带,将染血的黏腻外袍丢在门外。
仅穿中衣的九昭合上殿门,捧着厚厚一叠奏报来到书案旁。
案上,除了御批的朱笔,还放着盏宁心涤躁的清神茶。
一看便知是朱映的手笔。
取过放在最上面的,象征最紧急的奏报,翻开一页,九昭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苦涩、凄凉、颓唐……
种种情绪却压得她眸光一阵失焦。
到现在,九昭依旧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才会造成这样的场面。
血亲中毒垂危。
好友重伤离世。
爱人决然背弃。
随便一样拿出来,都能叫人从此一蹶不振。
可她不仅要面临三重打击,现情更不允许她悲伤沉溺。
九昭没办法想这些。
人一旦浸入哀伤当中,就难以集中精力去处理其他。
她的注意力转到清神茶上。
打开盖子,里面唯有半透明的茶水,苦涩的茶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九昭是个怕苦的人。
从前必须用到清神茶的时刻,她都会叫人加入花蜜和牛乳,以此中和茶水的清苦气息。
提前备下这样一盏茶,不像是朱映会犯的错误。
或许是整个三清天人仰马翻,他忙中遗忘了。
又或许,他懂得此时此刻,再多的甜也掩盖不了九昭心底的苦。
端起茶盏想喝,九昭却控制不住发颤的指尖。
除开膝盖崩裂的伤口,她掌心亦留下了被冰锥贯穿的破洞。
虽经新生的血肉覆盖,但内里依旧疼痛难耐,使不上力。
越是想要保持平衡,抖索的幅度越大。
九昭尝试了一次又一次,直至手掌的伤口也裂开,茶盏整个砸落在地。
咔嚓一声。
青瓷的精美纹路四分五裂。
这寂静之中的响动,亦惊扰了守在殿外的绛玉、缃璧和朱映。
“不行,我担心殿下,我要进去看看。”
绛玉站在檐廊的外侧,中间隔着朱映,须得绕过他,方能触碰到殿门。
她想也不想,一面低声自言自语,一面就要付诸行动。
朱映索性用身体抵住合拢的门扉:“这种时刻,殿下需要独处安静,你进去又能说些什么?”
“难道就放任殿下一个人闷在里面吗?”绛玉下意识拔高声调,又害怕被九昭察觉,陡然回归仅有三个人能听见的气音,“殿下太可怜了,她从小顺心无忧地长大,何时受到过这种打击……”
缃璧无言。
瞳孔中同样浮现出担忧和不忍。
“焚业海真的是太有心机,太可恶了!”
绛玉还在忿忿不平地嚷嚷,“也是当初帝座心肠太软,若将他们举族皆灭,也不会发生这么多意外!”
作为陪伴九昭多年的贴身女婢,绛玉没那么多头脑和远见,唯独一颗真心拿来献于九昭。
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