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扶胥的询问仿佛没话找话的搪塞。那种漠不关心的态度,哪怕不曾明说,她也感觉了出来。许是勘悟神境太累,管不了其他吧——
更何况,滢罗说到底只是个外人。
九昭有些讷讷:“没说起,可能是为了庆祝她晋升天仙吧。”
“我也这么认为。”
扶胥以简短的几个字,结束了这场有关滢罗的对话。
他将礼物推过来后就没再用膳,此时取过女婢奉上的帕子擦了擦手指。
这明显要起身离开的预兆,惹得九昭即刻出声挽留:“等等——”
擦拭的动作不变,扶胥缓缓抬起眼睛:“还有什么事吗?”
“等我赴宴回来,想把廊下的极乐鸟放归北境,你能不能抽空陪我去?”
放归极乐鸟,只是个引子。
既已取得鲛纱,那件贴身穿着的软甲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工。九昭想挑个只有他们二人的时间地点,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顺道把最近没空说的话都好好说一说。
她眼巴巴望着扶胥,神姬的骄矜不复。
像只毛茸茸的小狗,有看不见的尾巴在身后热烈摇晃。
如此可怜、可爱。
……可惜。
对方表现得越是依恋甜蜜,扶胥的心口就越是漫上一阵隐痛。
他定定地注视九昭片刻,视线又像是透过她,看向了渺茫的未知之地。过后才轻声同她解释缘由:“抱歉,我现在不能马上答应你,勘悟神境这种事,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话音未落,失望的情绪已将九昭吞没。
前番数度为扶胥辩解,眼下她却难以接着自我开导。
她又不是没见过陷入热恋的仙侣,那些人成日同进同出,恨不得连洗澡如厕都黏在一起。
怎么扶胥正式和她确认关系,还是这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不似恩爱夫妻,就连和仙阶考试前,都有几分明显的差异。
算了。
爱一个人,总要相互包容。
今后还要相守万万年,总不能时时刻刻皆是热情甜蜜——
最终,九昭又用“爱”这个字眼说服了自己。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赶在你的生辰前,我还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她半是祈求半是强迫地看向扶胥。
仿佛被她的情绪感染,扶胥终于点了点头。
……
常曦殿后苑的花苞从开放到衰败,神仙漫长的生命里,不过眨眼的几日迅速流逝。
扶胥依旧忙着闭关,与九昭越发少见。
而滢罗那热闹的生辰宴,则如期到来。
待九昭妆饰完毕,抵达西海时,神王宫内已是高朋满座。
上神、三神王、天仙、金仙,以及几位同滢罗有过交集的地仙……三清天排得上名号的神仙来了一大半,负责将贺礼搬入库房的数十位侍从穿梭在廊下,队伍俨然如同一条长龙。
驻辇如云,瑶筵列前。
往来之间,言笑晏晏。
的确是前所未有的盛大。
光看西神王选择神王宫作为举宴地点,而非滢罗的宗姬邸,足可见对她的重视程度。
九昭下了云华曳曳的天辇,身后煊赫的神姬仪仗立即跟上。
她此行前来,不仅仅是赴宴的尊贵宾客这么简单,还要担负起行“簪鳞礼”的职责。
滢罗为鲛人。
簪鳞礼则是他们种族独有的,针对未婚者的祈福仪式。顾名思义,就是要将旧年褪下的鳞片制成长簪,再在生辰到来时,由他人插入发间,以表积德积福。
若不举办生辰宴,插簪者多为父母亲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