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辉小心翼翼地转动自己的脖子,余光瞥见季濉后,忙堆笑道:“季……原是大将军啊……将军这是何意……?”
他肥腻的喉头滚了滚,垂眸瞧了一眼脖颈下锃亮的刀锋,“想必……是有什么误会罢?”
季濉牵动唇角,露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笑意,接着便一脚将李元辉踹倒在了地上。
“杀你,脏了本将军的匕首。”
季濉身上虽带着伤,但方才那一脚却也是结结实实的,李元辉重重跌倒在地,他好歹是阁老嫡孙,如此被拂了面子,亦恼起来了:“好你个季濉!一个卑贱的奴仆,一朝得势,你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么?!”
李元辉使劲揉着胸口,说话间往地上啐了一口血痰,目光往季濉与林臻之间游移片刻,忽而笑道:“怪道总也寻不着这个女人,原是教你给藏起来了,好一对狗男女。”
季濉的眼神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他未置一言,就这么看着李元辉从地上踉跄着爬起走去院外,接着,又一步步退了回来。
李元辉被院外的两名侍从同时用长剑指着,他不得不退,这时,季濉阴沉的声音从院内响起:“李家公子沉溺酒色,醉后失足落入教坊司莲花池中。”
“季濉,你他娘的真敢杀我!你可知晓老子是谁!!!”
李元辉情绪激动起来,但还哪里由得了他,话音甫落,嘴便教人堵上了。
“……你疯了么?”林臻亦睁着凤眸,看向季濉,她没想到季濉会不顾男人的身份便如此草率地要将人处死。
季濉亦转回身来,与林臻四目相对,他俊美的脸上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不过是一个同我一样低劣的人罢了,怎么,你还要拦着么?”
林臻望着他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二人相对而立僵持半晌,终是林臻先收回目光,向屋内走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季濉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细密的阴云笼罩而上。
*
中元节叛乱,大将军季濉平叛有功,经吏部与内阁商讨决议,将逆臣齐翰祯部分叛将归入季濉麾下,原禁军统领守卫皇后失职,特将其麾下神武营交由季濉掌管。
京城禁军军共分五支军队,其中神武营有“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称号,是禁军中最强大的一支军队。
如此强健的一支军队归了季濉,便如虎添翼。
自然,这些都在季濉与孟良誉的交易之中。
三皇子如愿成了秋祭的唯一人选,其母姜贵妃特于宫中设宴,款待季濉。
咸福宫左近的蓬莱湖上,数名宫人立于亭外,微风浮动,宫人的裙摆与湖面皆泛起了层层涟漪。
盛夏已过,湖上的芙蕖已现败落之态,该是到了满园桂花飘香的季节了。
姜贵妃年纪比皇后还轻,人逢喜事,面色愈加鲜亮,原本昳丽的面庞更容光焕发起来。
姜贵妃身后的美人靠上,一女子正凭栏远眺,她手中拿着一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神色恹恹。
“玉嫦,那季濉马上就要到了,届时,你可不能是这副模样了。”姜贵妃黛眉微颦,瞧着女子说道。
姜玉嫦是姜贵妃嫡亲的侄女,荣国公唯一掌上明珠,自小便万千宠爱在一身,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这样的家世,加上姣好的容貌,使得她眼高于顶,已过及笈之年,却未婚配,便是她的表兄三皇子,她尚且瞧不入眼。
今日听姑母让她来见什么大将军,原本是不愿的,但她从小也是个机灵的,姑母膝下无女,一向便疼她,近日瞧着姑母甚至欢喜,却也不想扫了她的兴。
再者说,只要她不点头首肯,又有哪一个人敢强迫于她。
如是想着,姜玉嫦终于回转过身来,低低应诺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