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打架?”
衣服头发都扯乱了,成何体统!
“是婉意有错,不该欺负弟弟…”
八岁的小姑娘,生得唇红齿白,聪明伶俐,唯独在沈筠斋面前,有几分唯唯诺诺。
“怎么,你以为我不分青红皂白就会罚你?”
“…没有。”
“你自己说,你们从小打到大,我何曾只责怪你一人了?”沈筠斋不由和缓了语气,“婉意觉得爹爹偏心?”
沈婉意咬唇不答。
平心而论,爹爹评判,只论对错,不分年龄大小。但是,她心底,总觉得,爹爹是偏心弟弟的。
“好。我沈筠斋今日当着沈家列祖列宗立誓。你们俩个都是爹的子嗣,我沈筠斋和旁人不同,对待儿女一视同仁。如若你们成人,谁能挑起沈家的担子,谁有能耐在爹百年之后孝敬你娘,沈家就是谁的。本朝法律不许女子继承家产,那爹便掏空家底给你做嫁妆。沈婉意,你可听清楚了?”
成日里被两个小兔崽子弄得心力憔悴的沈大人,在朝堂上游刃有余、叱咤风云的沈大人,终于忍不住,将话挑破了说。
女儿心思太重,这几年越来越不与他亲近,若不是元卿吃准了女儿的性子,给他支这个招,他和女儿间的这个心结怕是永远都解不开了。
“爹……”沈婉意泪盈盈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急转,指着罪魁祸首振振有词:“是荣哥儿先毁了先生布置给我的功课的,害我今日被先生罚站了半个时辰!爹罚荣哥儿!”
荣哥儿眼见敌人结成一方,势头不对,拔腿就跑,扯着嗓子喊:“娘,救命啊”
4
七年后
太子既立,一切尘埃落定,沈筠斋上书以亲老请辞。
举家迁往苏州府,沈筠斋最宝贝他那一藏经阁的书,亲自整理装车,在看见那本不能更熟悉的《晋书》时,沈筠斋心情有些许复杂。
当日姚府抄家,资产就地变卖折算,他在当铺中买下了这本《晋书》,没成想,竟推波助澜了姚鹏的复仇,再次见到,他心中百感交集。
“大人,这本书不带走了吗?”
沈筠斋沉思片刻,开口道:
“就留在京城吧。”
……
十二岁的俊秀少年跳下车,胸前描金折扇轻轻摇着,饶有兴味地四下打量着与北方全然不同的江南景色。
“姐,下车吧。再有十里就到苏州府界了,坐了一路车屁股都坐痛了,咱们骑马过去!”
车架内的女子闻言掀开帘布,露出姣好的面容来。沈婉意微微眯起眼睛,有几分心动:“不等爹娘他们了?”
“不等了。谁知道他们在后头坐什么…走那么慢…”少年兴奋又不耐地答到。
卿卿我我的。
江南之地,当策马驰骋尽情享乐才好!
“走!”
元卿听见前头不同寻常的动静,有些放心不下。
“大人去看看吧。”
“管他们做什么,有百风百灵他们看着呢。”
沈筠斋搂着他的腰,让他朝外看。
十里荷花,满目春色。
他想了念了半辈子的地方,如今才算亲至了。
元卿着迷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又突然回过头,认真地来看他。
“多谢大人。”
沈筠斋正当壮年,皇帝又有心栽培抬举他,留给太子辅政。可他却……
沈筠斋握住元卿的手。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世事无常不堪看,此生终老江南。
《沈筠斋传》
沈筠斋,字淮安,苏州人。父君年,庆安十七年进士。少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