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王府守了十五年的秘密,说了,是欺君,不说,就得抗旨。
想到这里,元峯心疼只能独自面对沈筠斋那个冷面阎王的妹妹。刚才在妹妹面前还稳重镇静的男人,竟急得四处乱转。
为骗妹妹宽心才谎称他们有几分交情,说到底,不过是同榜同年的情谊罢了,哪里会有什么深交呢?
沈筠斋,冷面佛,鬼见愁。
面冷心狠,倨傲自大,可恨偏偏爬得比谁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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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见到那块石碑,元卿抚着胸口平复了下心情。
“蕊珠,你在这里守着。”
元卿深深吸了一口气,举步朝竹林深处走去。
“沈大人。”
沈筠斋听见有人唤他,转过身。
声音清澈干净,白纱若隐若现显出如玉的侧脸。
“郡主。”
沈筠斋不卑不亢地颔首。
“大人…”元卿咬了咬唇,留给他的时间不多,还是直接些好,元卿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侍卫。
沈筠斋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沈大人…如若圣上赐婚,您能否拒绝?”
沈筠斋神色自若,朝皇宫的方向行礼,回答得滴水不漏。
“圣上隆恩,天意难违。除非,郡主有沈某定要推拒的理由。”
“如果,我…有疾呢?”
元卿取下帷帽,让他看清自己的样子。
沈筠斋早在他做这个动作时,就守礼地移开眼。
元卿的指甲深深掐进手心,他视死如归般解开衣襟的第一颗扣子。
苍翠茂密的竹林,抬眼几乎遮蔽了天空。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
帷帽被他扔在脚边,发出一声响动。
随后有衣衫掉落的声音。
沈筠斋别开脸,退后一步,眉头紧锁。
良久,他才缓缓地回头。
看见一双平生所见最干净清澈的眼睛。
“如何,沈大人还要娶我吗?”
14
次年开春。
沈筠斋新年是在京外过的,今年是个灾年,粮食歉收加上官商勾结,南方富庶之地都饿殍遍野,如若不是他奉旨查抄贪官富商,将所得之资就地换了开了粥厂,怕是更多的人无法熬过这个新年了。
一回京,马不停蹄,迎接他的就是圣上御赐的婚礼。沈筠斋坐在高头大马上,穿行过大半个京城,身后是十里红妆,沿街都是出来看热闹的人,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派喜气洋洋的太平景象。
“新郎官儿怎么不高兴啊,娶了京城第一美人,这可是皇上赏的天大的福气啊!大伙儿说是不是啊!”街上不只是谁大喊了一句,沈筠斋连忙理了理纷乱的情绪,再抬头,已是个春风得意的新郎官模样了。
新娘子同样听到了这句,大红嫁衣的袖口也被他拧弄得皱了。
元卿知道他不乐意娶他,可不知为何,还是娶了。
那天竹林里,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他也没告诉旁人。
轿子拐了几个弯,速度慢下来,像是要到了,他眼前的盖头也跟着摇晃着,红昏昏的一片,晃花了他的眼睛。他迷迷糊糊地下了轿子,迈过门槛,拜了堂,喝了酒,送到房中,四下无人。
他再眨了眨眼睛,感觉眼泪要落下来了。
住了十五年的庄王府,他装了十五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从此之后,没有父母兄弟,没有郡主,只有冷冷的枕边人,只有沈夫人。
新婚之夜,沈筠斋和衣睡在他身边,没碰他,当着他的面用小刀割破了胳膊,落了血擦在帕子上。
元卿安安静静地睡在外侧,数着龙凤喜烛燃烧落下的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