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
“有位夫人问小姐,要是老爷抬我…抬我做姨娘如何。但是我当时就按老爷教我的话回了!都是照大人吩咐的说的!奴婢一个字也没敢改。”
“知道了。”沈筠斋默默叹了口气,“你们都下去。”
原来是为这件事,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就好办多了。
26
屋里只剩下父女二人,沈筠斋也不装严父了,抱着吃饱的女儿就“审问”她。
“婉婉,上回你哭着来找爹爹,说外祖母让爹爹纳妾的时候,我是如何说的?”
婉意迷茫地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每眨一下,沈筠斋内心的无奈就更多了一分。
“婉婉不记得了…”小姑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看父亲的脸色感觉不太妙。她想找娘亲了…
“你再想想。”沈筠斋把她手上的寸金糖拿远,“好好想。”
沈婉意嫩生生的小脸皱成一团,紧紧闭着眼睛,头发都在用力。
爹爹保证吗?
保证。婉意不哭了。
可外祖母说…说…大家都是这样的,外祖父是这样,舅舅也是…
爹爹和他们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
“为什么…”婉意模糊的记忆被拼凑出了一小部分。
沈婉意哭丧着小脸盯着被她爹越拿越远的糖,巴巴地看着沈筠斋。
沈筠斋叹了口气,知道她这是真不记得了,只能无奈地将糖还给女儿。
“出去玩儿吧。”
2
再过几日,便是乞巧节。乞巧节这天,街上比平日热闹些。往年或许沈筠斋会带他去看,今年怀有身孕,他肯定是不许他去人多的地方。
元卿自己没热闹看,却给府里大半的仆人们放了假。剩下不想凑热闹的,也都赏了银子。
乞巧节没赶上沈筠斋休沐,一点儿乐子都没有,元卿一整日都蔫蔫儿的。
何况沈筠斋今日特意早归,还一进门就直奔他的晒书堂了。
…
“大人,这些书搬到何处?”
“大人,这些书也要晒吗?”
“大人,第一层的书上次雨停了就晒过了。”
“那也再晒一次。”
往日沈府里最清净的所在今日竟比小姐屋里还要热闹,沈筠斋亲自监工,让人把藏经阁里的古籍旧本都拿出来晒晒。
民间在乞巧节这一天有晒书晒衣的习俗,沈筠斋自己这边忙着,突然想起来,让管家去元卿那里也说一声,让侍女们把他平日用的衣裳被褥也都拿出来晒晒。
元卿听见这话,软声抱怨,没什么好气地翻了个身,自己靠着软榻翻游记看,随他们折腾去。
乞巧节,竟被他拿来干这些。
牛郎织女知道了都不想相会了。
28
沈筠斋最宝贝的书莫过于藏经阁最顶上那一层的,全都是这些年他四处搜罗来的珍贵古本,许多已近失传。
他亲力亲为,亲手搬,亲自翻,亲自晒。
只在拿到一卷《晋书》时,突然恍了恍神。
作者是谁,已不可考。这并非唐人官修本的《晋书》,而是唐以前私家编撰的众多版本的其中之一。这版是他平生所未见,应是已失传的版本。
即便如此,这一套书也是残本了。
沈筠斋将它们搬到晒书堂外的空地上,如此往返,晒完了又去晒书房里的书。
书房里也有几套《晋书》,其中一套打开来看,内容竟与失传古本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后者纸张泛黄,页脚残破,前者则不同,除此以外,字也不同。清隽工整,是元卿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