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下飞散,御安长公主脚步暂缓,微微侧首看向薛溶月,她的声音发沉:“可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不管私下与薛溶月多么亲厚,可她到底都是皇室公主,不可能违背天子的诏令圣旨,即便贵为长公主,她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薛溶月身子轻颤,愣愣地看着御安长公主,随即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水,垂首,郑重的向御安长公主行了一个大礼:“如此,便足够了。”
前院已经彻底乱了起来,显然是禁卫军已至,前来通禀的下人急匆匆跑过来,还未开口,便被御安长公主挥手止住,随着脚步声远去,御安长公主的身影彻底与夜色融为一体,直至消失在长廊尽头。
女官上前将薛溶月搀扶起来,目带疼惜怜悯,可左思右想,确实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劝慰。
缓缓叹了口气,她端上来一盏热茶放在薛溶月手边,道:“秦世子不知拿了物什进宫,走时还特意请求殿下好生照料娘子,不要放娘子孤身一人,想来定是胸有成竹,还请娘子暂且宽心。”
随即,她站起身来也去往前院。
事到如今,薛溶月反而彻底平静了下来,纵使心头仍泛着冷意,却没有先前那般慌乱了。她抬眼看向窗外,只见前院阵阵火光冲天,依稀可听脚步声、争辩声传来,似是有人想要闯入此处被阻拦。
净奴听的心慌,不由提议道:“娘子,不然我们一起跑吧。”
薛溶月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净奴也知此言无异于天方夜谭,又担心薛溶月会旧事重提,咬唇朝外走去:“我去打听一下消息。”
说完,根本不给薛溶月开口的机会,便脚步匆匆离开。
寝殿门再一次合上,却掩盖不住前院的对峙。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不知御安长公主到底说了什么,片刻后,一队禁卫军忽然声势浩大地闯进了院落内,透过窗户可见人人佩戴利剑,威严森森。
他们将院中侍奉的下人一并赶了出去,随即推门目光冷冷扫过,确认薛溶月还在寝殿内,但却没有立刻动手抓人,而是又退了出去,严守在院外。
薛溶月很清楚,他们在等圣上的旨意。
望着身前热气氤氲的茶盏,薛溶月目光幽幽,她伸出手,触碰盏壁,僵硬的指尖终于有了丝丝缕缕的温度。
当然不能跑。
先不说能不能跑的出去,即便能不知不觉跑出长公主府,跑出如今戒备森严的长安城,然后呢?
一旦真的跑了,无疑是自寻死路,待衙门的通缉令下来,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掌心紧紧贴在盏壁上,薛溶月垂下眼,不禁再次陷入了沉思——
为何会发生的这般突然?
指使刘元虎前来状告的幕后之人又是谁?
原著剧情明确写着两年后薛家会被人状告因此灭门,而对比眼下,足足提前了一两年,若非如此,也不会让她如此被动。
而虽不知薛修德到底有没有犯下通敌卖国一事,但两年后薛家被灭门极有可能是太后一党落败,被陛下清算导致。
可现在呢?
如今太后一党与天子一派斗得如火如荼,薛修德作为太后手中最有力的一张底牌,竟在此时被扣上这么多罪名,到底是谁授意?
陛下吗?
刘元虎腿上有旧疾,且家境清寒,若是无人相帮,恐难以千里迢迢入长安。
而他跪在京兆府前大声口述薛修德的罪状,期间不知吸引了多少百姓,却无衙役立刻将其带进去,直到整整过去一刻钟后,衙役方才姗姗来迟,很难不让人揣测。
可若真是陛下所为,为何还要与她和秦津赐婚?为何还要放任她暂居长公主府,难道只是为了暂且稳住薛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