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
秦津目光落在她无力垂下的眉眼间。
薛溶月甚少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她向来都是骄傲的,底气十足的模样像一只永远不会低头的孔雀。
指节微不可察的一抖,秦津薄唇轻抿,移开视线望向沉下来的苍穹,一轮新月悬在远山之巅,皎洁月色如同冷白的霜。
他说:“也不是没有办法。”
薛溶月似是真的不解,呆愣道:“什么?”
秦津说:“婚嫁大事不止父母可以做主,天子也可以?”
蹙眉思索一二,薛溶月恍然:“世子是说,天子赐婚?”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可是”薛溶月苦涩一笑,“我的父亲执意要上太后的船,陛下又是怎么看待我这个薛家女?如何会愿意为我赐婚。”
“这可未必。”
秦津说:“只要你能拿出你不愿意嫁去柳家的诚心,我、我想陛下会
让你得偿所愿的。”
薛溶月心下一松:“我自是不愿意嫁去柳家,经由柳如玉一事,我在柳家如何会有容身之地?”
说罢,她面上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迟疑道:“若是、若是他执意如此,陛下会杀了他吗?”
秦津毫不犹豫吐出一个字:“会。”
闻言,似是不忍,薛溶月面容上露出哀戚之色,垂下眉眼叹息道:“他到底是我的父亲啊。”
剑眉轻轻往上一挑,秦津锐利目光定定看着她,忽而勾唇一笑,逐渐汹涌的夜风也未能将他的话语吹散:“这句话就露出破绽,装的不够像了,薛娘子。”
他将薛娘子三个字咬得很重,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哀戚的面色一扫而空,薛溶月不再装模做样的伪装,一双杏眸流露出狡黠的笑意,直白地问:“世子会帮我吗?”
虽是疑问,但她的语气十分笃定。
秦津短促地冷哼一声,低头看向她手中的布偶,不答反问:“缝补好了?”
薛溶月笑语盈盈递过去:“世子看看,可还满意?”
薛溶月不仅将破损处缝补得天衣无缝,还在小狼口中绣了一片叼着的竹叶,左前爪中还绣了一把栩栩如生的小木剑。
薛溶月说:“幼时,入宫赴宴时有皇子欺负我,世子受兄长所托,手中拿了一把小木剑就冲上来保护我。”
“我还记得,世子鼻青脸肿地叼着一片竹叶,故作潇洒对我说从今往后都会保护我的,永远都会。这句话我从未忘却,世子呢?”
“世子可还记得,这句话又是否作数?”
接过布偶,秦津的目光落在小狼爪中的木剑上,长而卷翘的眼睫在投下一小片阴影,遮挡住眸中闪烁的情绪。
在呼啸而过的夜风下,他沙哑的回答依旧清晰:“当然作数。”——
作者有话说:姬甸冷笑: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他永远不长记性,永远会上薛溶月的当!真的讨厌恋爱脑!!!
第56章 净奴死了
夜雾随着黄昏的落幕而蔓延,灰云几片懒懒低垂着,凄凄凉风吹动夹道两侧低矮的树丛,虫鸣声下时有禽类跳跃的身影,一轮皓洁明月高悬在深邃夜幕上,碎白银辉如粼粼波光,洒满山间小路。
翠绿枝条在夜色中荡起层层涟漪,马车轱辘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一行人在月色作陪下,缓缓下山。
一手握着缰绳,秦津身骑大马,回首扫了一眼身后的马车,压低声音问骆震:“这座道观是何年修好的?”
骆震答道:“薛郎君去世那一年末。”
秦津接着问道:“是怀瑾兄的遗愿?”
骆震点头,又将声音压低几寸,担心被马车里的薛溶月听到后会再度陷入感伤中:“是薛郎君弥留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