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黎宝因果然懵懂,梁太颇为得意地解答,“侬这样看。如今,侬才过十五,裕梦梁多少岁?拿年纪就差十二个年头,现在侬住公馆,要是还教他安排侬上学,外人又不晓得拿安排,只管往猎奇里想,肯定要惹来闲话的。”
黎宝因惊讶之余,有些不知所措,梁太便拍拍她肩膀笑着说,“所以啊,由我出面,就当侬是我外甥女,双方都便宜。”
黎宝因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想到裕梦梁以往种种细致的行为,越发觉得这本就是他会做会考虑的事情。
黎宝因有些愧悔,这样来论,那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算得上狼心狗肺了。
可面对这样温厚纯粹的善意,她又有些茫然,甚至别扭地希望梁太口中的其实是假象,这样她可以给自己的行差踏错找到体面借口。
她左右为难,梁太当即帮她做了决定。
“学费都已经交了,侬不去岂不是辜负了人家心意?学堂里多得是和侬一样年纪的小姑娘,先去看看,不满意,周末回家再和姚铭羽打个招呼,到时候去不去都由你。”
黎宝因敏锐地察觉梁太的担忧,她很快醒悟过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梁太定然是在这桩事情里获益,且也担当了一份责任,她要是真撂挑子不干,恐怕也将她牵扯在内。
唉。
骑虎难下的滋味,黎宝因总算是彻彻底底体会到了。
梁太安排的学堂是所教会学校,全封闭式教学,学校里全是女孩子,学校对专业课成绩要求严苛,另外还教授礼仪,黎宝因一入籍就被要求剪了短发,校规条款加起来好高一摞,比她背过的语文书还厚。
好不容易熬过第一个星期,黎宝因也顾不上摸底成绩,等校门一开,就赶着回了裕公馆。
良霄一见她笑得比大丽花还灿烂,良宸取笑她头发像厨房里的毛刷子,三人一碰头,黎宝因才知道自己被送去上学的事情整个公馆的人都晓得了。为了方便她读书写字,姚铭羽还特地给她僻了单独的屋子,就在对面主楼的三层,外面是很漂亮的朱丽叶阳台,从这里一仰头就能看得到。
黎宝因顾不上其他,趴在床头就往里掏东西。
这段时间除了被挤压着补课考试,黎宝因也努力回忆了这段时间的种种细节,心心念念牵挂着的,就是姚铭羽最开始给她的那封信。
那封裕梦梁写的信。
她原以为那封信的内容全是对她的质问与失望,可现在想来,裕梦梁来信的目的远不止那么简单。
“你找什么呢?这屋子天天有人打扫,掉下去什么东西,都早就被扔进垃圾桶里了。”
黎宝因微微一愣,旋即又去找洒扫的阿姨,阿姨还没等她形容完,就不假思索道,“那封信啊,上面还写着先生的大名,我不敢处理,就交给了新来的女管家了,她说是要请姚先生裁度。”
黎宝因又一口气跑到前庭,刚爬上台阶,就看到姚铭羽正趴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
见她露面,姚铭羽立即停下笔,“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
他起身,正要说话,黎宝因先行开口,“先生给我那封信,可以还我吗?”
“我还当你铁骨铮铮,一辈子不肯拆。”
姚铭羽笑着拉开抽屉,皱巴巴的信封重新回到黎宝因掌心,他说,“其实看与不看,也没什么要紧了。反正……”
“怎么就不要紧?”黎宝因打断,她没来由地急着辩解,“我这不是来拿了,我不光要看,还要回信,到时候麻烦您帮忙投寄。”
默了一瞬,她气势低沉下去:“我不晓得寄信地址。”
姚铭羽强忍着笑,看着眼前小姑娘犯倔,莫名生出一点点做兄长的错觉。
他弯下腰同她解释,“我没有要责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