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逐渐偏航,人群里有人打断说,“爷叔您少啰嗦,您到底见没见过裕先生?”
说话之人故意倚老卖老。
“吵嚷什么?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母亲去世前,我还专程过来修缮过园子,那会他才到我大腿这么高。”
人群里一阵哄笑,约摸是都以为老爷叔是在说大话。
黎宝因却慢慢垂下视线,目光落在光洁明亮的木质地板上,耳畔再次回响起那句“他母亲去世前”。
裕梦梁的母亲也去世了?
黎宝因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那栋玻璃房,以及那块女士腕表。
“黎小姐?您怎么在这儿?”
姚铭羽从大厅走出来,队伍里也顿时鸦雀无声,他站在台阶之上,一眼就看到了队伍末端的黎宝因。
黎宝因思绪暂停,讪讪一笑。
姚铭羽当即让人顶替自己,继续安排工作,然后带着黎宝因转到了隔壁间的小客厅里。
黎宝因坐下。
姚铭羽递过来一杯牛奶。
她扫了一眼,也没提自己是被管家胁迫来的,只说现在也住在公馆之内,特地来找他,是为了想去玻璃房工作。
“这不就是缘分。”
姚铭羽态度热络,却分寸恰好,打趣说,“你昨天刚跟梁太打过照面,今日就搬了进来,往后再见面,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帮忙圆场。”
顿了一下,他又笑,是那种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傲慢,“不过,有你在,兴许这些人也不敢再来了。”
黎宝因似懂非懂地点头。
她只在意玻璃房的结果。
“花房那边,我随时都可以过去吗?有没有注意事项?我应该找谁去报道?”
一连串的疑问,步步紧逼。
姚铭羽失笑,随手点了点自己,他正想说点什么,视线突然下移,定在了黎宝因身上的工人装上。
“你这是……”
“哦。”黎宝因见状连忙站起身,“我同管家商量过,在先生回沪之前,我先以工人的身份留在公馆。”
闻言,姚铭羽没接话。
他陷入沉思,手指搭在白色的咖啡杯把手上,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黎宝因猜不出他在顾虑什么,见他发呆,于是又重复了一边自己的问话。
她还在想,要不要拿裕梦梁给自己的口头承诺做令箭,就听到姚铭羽突然很爽快答应说,“这都是小事。”
“你既然乐意,就先这样,到时候再做调整。”
黎宝因试探,“那现在?”
“先来这边做个登记。”
姚铭羽邀请黎宝因到书桌前,拉开椅子,摆好文件,甚至将钢笔也帮她准备妥当。
黎宝因忙上前查看表格,一目十行,都是用工的一些细则,奖赏惩罚制度,需要在右下角签字。
她很快写好,合上笔帽,双手归还钢笔,等待着姚铭羽审查完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对方却一点多余动作都没有。
明明就三个字的名字,难道还能看出什么问题?
黎宝因忐忑起来,他该不会又后悔了吧?
正想着,黎宝因就见到姚铭羽自己又坐下,他拿起纸笔,又在表格上方添了日期,然后抬头看着黎宝因,夸赞她字体挺拔娟秀,比临摹字帖里写的都要好。
两个人闲聊一会,很快又说起其他事情。
得知黎宝因的父亲是古董行的老前辈,姚铭羽如释重负,忙笑着把花房的备用钥匙交到她手上。
“你不知道这里的东西有多棘手,真是一点儿也不能磕着碰着,处处担惊受怕,偏偏先生不让外人照管。正好你来,女孩子心细,肯定万事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