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昨夜良霄恶语相向,是为了激起她的斗志,她都晓得。阿姐为她奔波劳碌,她自然也希望能给她最好的,哪怕帮不了大忙,也不能成为对方的累赘。

一人做事一人当。

不管裕公馆当初以什么理由解雇良霄,起因都是自己。

她虽然打心底不肯再接受裕梦梁的施舍,但如果能为良霄阿姐讨个公道,她想……就算是要她跪地求饶,那也是值当的。

只是元宵已过去两天,不知道裕梦梁是否还在上沪?无论如何,她得尽快去见他一面。

黎宝因迅速下楼,等到良霄带着药品回去,她才匆忙跑出弄堂。

苏州河畔人声鼎沸,从外白渡桥到淮海路的裕公馆,路程三公里多,黎宝因抄小路拼命奔跑,心肺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停在附近的益民商厦门口咳喘不止,余光扫过明亮的落地玻璃,看到上面极为狼狈的身影,险些没认出自己。

输人不能输阵。

黎宝因平复呼吸,急忙用手抓了抓自己的长发,然后使劲捋了捋皱巴巴的旧布衫。

她光顾着端详自己,完全没注意到满大街的自行车洪流里,银灰色的车辆短暂停留,随即,又照常驶离。

继承、谄媚 先生也是为您着想。

“姚先生,侬到底拎勿拎得清?”

“阿拉都是自家人,里头又有的是空屋子,进去住几日有什么要紧伐?”

“侬拦吾在门外,是拿阿拉当贼防?吾勿要面皮的?侬勿刚究!”

黎宝因尚未靠近,就听到女士甜腻的嗓音,她说的是吴语,带一点苏北口音,身形虽然娇小,口气却异常强硬。

她把自己挪到梧桐树后面,只见那位被称作是姚先生的年轻男士,只身挡在镂空铁门的一丈开外,不卑不亢,始终言辞客气地解释。

“要请太太见谅。先生今早刚回烊京,临行前特意嘱咐,除非是要紧公事,否则公馆绝不接待外客,我也是听吩咐办事。”

短发女士攘了把身侧的小男孩,语气有些不耐烦,“这是他外甥,算哪门子外人。”说着,她掏出手帕沾起眼角,口口声声裕梦梁如今在族中说一不二,却连自家的亲戚都不认。

姚先生见她开始胡搅蛮缠,视线挪开,干脆装聋作哑,岿然不动。

黎宝因忍不住翘了一下唇角,这位书生似的姚先生,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看上去文质彬彬,其实寸土不让。

她围观了片刻,收回视线,心里的希望也被熄灭。

元宵那日,裕梦梁离开医院前,其实有留下过一句话的,他说她可以认真考虑,自己并不着急答复。

可现在,裕梦梁已然离开,从上沪到烊京一千多公里,她到底没来得及去兑现他许的承诺。

黎宝因手指搭在青白色的树皮上摩挲,她想来想去,如果要帮良霄拿回差事,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

后厨阿嫂向来关照良霄,她为人友善公道,只要能见上面,从她那也许能打听到有用的讯息。

黎宝因主意打定,想走,看了眼路面,又犯了难。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实在尴尬,要是刚来就走,还勉强合情合理,可现在整条马路都悄无一人,她又离公馆门口太近,明眼人一看就是在听墙角。

况且,不管是离开树桩,还是去后厨找阿嫂,都要横跨马路,可这样,势必要被人注意到。

她正暗暗琢磨,余光突然撞到一道人墙,她急忙后退闪躲,就看到刚刚还站在门口纠缠的女士,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是你。”

她打量过来的表情很复杂,黎宝因忍不住开口,“您认得我?”

女士没有答话,反而仔细探究黎宝因的穿着打扮,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