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酒似的抿茶,摇头道:“这几年的扶贫工作确实卓有成效,不过你也看到了,村里还是留不住人,可惜啊……不仅留不住年轻的创业者,也留不住年轻的干部。每隔一段时间,上头派人下来,大家风风火火干一阵,最后也就走了,一茬一茬,就跟路边一年生的草花一样,春生冬死。”
“……嗯。”她当然清楚这个现象,这一声应得沉重,也知王胜举在村里工作这么多年,于这方面一定有更深的感触。
“你选择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如此断言。
言罢,夹起一勺肉,放嘴里咀嚼,又就了口茶水咽下,这才搁下碗筷,掀眼看她,似认真似玩笑地说:“虽然我们是平级,但我比你年长这么多岁,我就腆着脸托大一回,自称你的前辈。身为你
的前辈,在这种情况下好像得给你点行之有效的经验或建议,但我没有那种东西,我能送你的只有一句话——婴宁,寂寞是人生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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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王胜举家出来,祝婴宁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开车去了趟镇上看直播间。
大众到了周末才有更多闲余时间刷手机看直播,因此直播的工作时间和其他工作的时间相反,越是节假日,越需要加班。她买了些饮品给忙碌的直播人员,逛了一圈,看没什么问题,于是又去了趟养殖场。
这么来来回回,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晚上回到家里天已黑透,她从温文旭留下的纸箱里挖出中午没能抉择好的方便面,随便给自己冲泡了一碗。
餐桌上的天花板捻着一盏灯,往常人多没觉得昏暗,可能是说话声填补了光线的残缺,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祝婴宁才发现这个灯的照明原来这么有限。看来明天得找人来修一下了。她默默记下这件事,继续吸溜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面条。
除了暗,还有个感受就是空。
她之前都没发现这间给他们充当宿舍的房子有这么大,沈霏和温文旭在时,尤其是温文旭那个大体格,往房子里一塞,衬得所有家具都像小人国家具,整个房子也逼仄得很,连两人并排而行这么基础的动作都有些施展不开。
现在他们人走了,东西也搬空了一大半,房子反而前所未有地大起来,大到她突然理解了许思睿为什么既怕黑又怕鬼。
想起许思睿,就像想起一份一直没确切批阅分数的试卷一样,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瞥向漆黑的手机屏,下意识伸手想打开,指尖都悬在指纹解锁图标上了,想想还是移开了。
他们上一次实质性对话发生在几个月前在县城学校里当志愿者的时候。
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对话,没有争吵,一切都很和平,她只是告诉他她要留任一年的决定。
许思睿那时愣了一会儿,然后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你要留任我当然支持你。”
我支持你。
我,支,持,你。
这无疑是很动听的话,可她要说的并不是这么乐观的东西,也并不期望得到这么动听的回答。
祝婴宁垂下了眼眸,盯着自己的指甲,继续说:“一年只是我目前的打算,如果一年下来……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我认为村里还是需要我,我可能会继续留任。这个时间我自己也说不准要多久,也许两年,也许三年,也许更久……也许是一辈子。”
她抿了抿唇,抬眸看他,“我做好了一辈子奉献给我这个职位的打算。”
他们是很亲近的关系,毋庸置疑,但他们之间确实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身份定性彼此,以至于她其实没必要将这么重大的决定大动干戈告诉他,大可同之前那样,跟他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这是许思睿自己允许过的不是吗?
但祝婴宁做不到这样对待他。
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