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行道树已经结出了新芽,嫩嫩地缀在枝干上,深褐色间擎出星星点点的绿,如同反色的炬火,在蓝调时刻燃烧出幽暗荧光。
她一步一步朝前走,心情如坠冰窟,试图在脑海中抽丝剥茧,整理出事件的始末,却毫无头绪。
走到警局门口,Emily正站在门口抽烟,女士香烟,细细的一支。看到她,她惊讶地碾灭香烟,手掌在面前挥了挥,驱散烟气:“婴宁,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祝婴宁没说自己是怎么找来的,只看着她,问:“你打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Emily陷入了沉默。
她意会出她沉默里的深沉意思,无非就是将她当作小孩子,不想让她掺和进来,于是点了点头,说:“那我在这里等微微姐出来吧,她在里面吗?”
“……嗯。”Emily很轻地用喉音应了一声,知道劝她不了,索性也不再劝了,两个人并排等在警局门口,一个等着进去,一个等着离开。
干等了十几分钟,一个生面孔男人小跑来到此处,朝Emily挥了挥手。
“他是我男朋友。”Emily用尾指虚虚一指,犹疑着说,“那我……就先走了?”
祝婴宁挥手送别她:“再见,Emmy姐。”
她独自一人立在门口,又等了半个多小时,伊伊出来了,面如菜色,心事重重地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只略略点头,便自行离开前往地铁站赶地铁了。
祝婴宁站得有点腿酸,干脆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等。
祝知微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的形貌稍微做过整理,但祝婴宁还是轻而易举看出了她脸上被头发遮蔽长长细细的伤痕,如同几条蜿蜒的小蛇。
住在山里时,村民间时不时就会起点口角或者肢体冲突,祝婴宁常见人打架,男人打架和女人打架的逻辑是不同的,男人善用拳头,女人善用指甲,她一看就知道祝知微脸上的抓痕多半来自于某个女人的抓挠。
她的头发也像是被人扯散后重新梳理过的,用手指粗略整理,导致形虽整齐,细看却呲出了不少碎发,弯弯绕绕地结成了条缕。
祝知微用余光瞧见了她,脚步微一凝滞,随即目不斜视地掠过她继续往前。
她起身跟了上去。
祝知微走得慢,祝婴宁跟得不吃力,甚至稍不留神都会走到她前面去。她始终控制着步伐,同她保持一定距离,没有追问任何事情,只是沉默地跟随着,如同她的影子。
现在是晚高峰,街道上车水马龙,稍不注意,她们就会被近光灯淹没,如溺毙在河里。
祝婴宁跟随祝知微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不知究竟走了多久,她们来到了南护城河河边。
这个时间点偶有早早吃完晚饭出来散步的老人,领着一两个吵闹的小孩,或者推着婴儿车慢悠悠在走,也有穿着校服的小情侣,两人之间隔着半人宽的距离,手像要碰在一起,又始终没有真正挨到,若即若离。
她们出现在这里,一个失魂落魄,一个沉默相随,怎么看怎么显得突兀。
晚风吹起河的腥气,祝知微终于回过头,脸上倒挂着两条河,泪水将精心妆点的妆容打湿,粘腻地侵染她的睫毛。
“宁宁,你还记得你问过我的那个问题吗?”
她们在一起说过很多话,祝婴宁问过祝知微无数问题,多到按理来说,她不该知道此时此刻祝知微的话是在指代什么,可是她却点头,说:“记得。”
她刚来北京不久,遇到祝知微的那天,曾经问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那时祝知微说,如果她都算过得不好,那天底下就没有过得好的人了。可是现在,祝知微说:“我过得很不好,一点都不好。”
祝知微掏出手机,点开相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