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寸寸蚕食,他捏着纸板一角,按照她的提示,将纸板扔进了木棍堆里。
这回火星明明灭灭,总算成功攀附上了柴火。
许思睿不自觉松了口气,然而口中这股气流尚未完全吹出,面前就多了一只手,她伸手挡在他唇前,提醒他:“别吹太大力,火还没彻底烧起来,小心把它吹灭
了。”
祝婴宁手指和手掌的连接处覆有薄茧,不同于城里有钱人细皮嫩肉的手,这双手完全是劳动人民的手。那些茧子质感微微粗糙,有如用钝的刮刀,由于动作快,没掌握好距离,手心在他唇上不经意地擦了一下。
像被细细的电流击打到一样,他的腰椎忽的一麻。
她完全没留意到这个小插曲,见他不动了,淡定地将手收回来,拾起灶台上的管子,说:“可以先拿这根管子对着火苗轻轻吹气。”
“啊?”许思睿慢半拍回过神。
见他一脸迷茫,她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他这才轻轻地哦了一声,抿了抿唇,接过她手里的管子,按她说的试了一下。
火苗果然越燃越旺。
等火烧得差不多了,许思睿直起身,笨手笨脚架起汤锅,开始蒸包子。
关于蒸包子应该放多少水,该垫什么尺寸的蒸架,以及该等多长时间,他一概不知,祝婴宁只好站在旁边指导他。
等把包子蒸上了,又得着手准备猪食和鸡食。
刚来这里时他喂过一次牲畜,准备起来倒不费劲,只是提着桶子走去猪棚喂猪时,许思睿难以避免怀疑了一下人生。
明明第一次喂完牲畜后,他就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再踏进猪棚和鸡窝半步,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干,连杨吉这种见识过无数纨绔子弟的人都觉得他懒得无可救药,放弃了劝他从良的想法。结果现在,在没有任何人逼他的情况下,他居然主动提着猪食要进去喂猪。
……他真的没病吗?
转身看到祝婴宁一脸感动的神情,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在她发出诸如“许思睿,我就知道你果然是个好人”的感慨之前打断她:“打住,你别说话。”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反正你不许夸我。”他瞪了她一眼,“我帮你只是暂时的,是我脑子抽了,等你伤好了,我才懒得管你。”
“哦。”
她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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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思睿并不知道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直到连续干了一周的家务活,他才猛然想起很久以前许正康的敦敦教诲。
在没钱请保姆——也就是公司尚未起步前,他们家的家务一直由许正康负责。
那时许思睿才五岁,许正康经常半真半假同他发牢骚,说他当初和周天澜新婚那会儿,为了给丈母娘留下好印象,总是抢着做家务:“抢着抢着,完了,这辈子的家务活都被我包圆了。开局定生死啊,许思睿,你记着,以后千万不能对女人太好了。”然后周天澜就会笑得花枝乱颤,捶打他的胳膊,作势要去捏他的嘴。
许思睿理所当然把这当成父母之间的调情,直到他连续一周早起做饭喂猪,喂到形成了一种听到猪叫就知道猪是饿了还是渴了的条件反射,他才恍然意识到,许正康那番开局定生死的话可以拓展到任何关系中。
比如现在,他看起来就很像祝婴宁的奴仆。
当然,她不会像万恶的奴隶主那样,用言语或行动狠狠压榨他奴役他,但许思睿觉得祝婴宁比奴隶主更可恨,因为她总会恰如其分地在他累个半死,决定明天一定要罢工的时候,非常真诚地盯着他的眼睛蹦出一句:“许思睿,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然后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和愧疚,想要罢工的话就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