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夜色浓稠,连星子都稀少,屋里却是灯火明亮。
顾清远带着一身血污,自然得清洗干净。江云受了惊,一定要陪着他,寸步不肯离开,夜里涼,灶房到底不如屋里暖和,他索性烧了水,在西屋洗。
此时,江云也顾不得害羞了,搬了矮凳,坐在浴桶旁边守着,生怕眼前人再丢了。倒是把顾清远弄的有些不自在,快速的洗完,换上干净的衣裳。
离着天亮约莫还有一个多时辰,经过这一番折腾,两人都没了睡意,索性点着灯,靠在床上歇着。
江云刚刚光顾着害怕了,都忘了问顾清远出去是干什么,这会儿才想起来,便问出了口。
顾清远原本是不打算让江云知道的,免得想起白日的事儿来再伤心。眼下瞒不住了,也没扯谎,老老实实的都说了。
江云听完,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闪着惊诧的亮光。他扶着床慢慢坐起来,脊背挺得笔直,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春雷震醒的嫩芽,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震颤。他在心里想过千万种情况,却独独没有想过,男人冒险夜里出去是因为他。
自从爹娘离世后,就再也没人替他出过头,他谨小慎微的活着,生怕一不留神儿,做错事儿,落人口实。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凡事都是能退则退。
顾清远很好很好,可他不敢想男人会为他做到这个份上,情绪再次绷不住,泪水在眼眶中转了几转,最终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大颗大颗地滑落。
“怎么又哭了,真想和后院的兔子作伴了?”顾清远叹了一声,手忙脚乱的给人擦着眼泪,有些后悔不该说实话,好端端的又惹人哭上一场。
“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他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何必·····何必冒这样的险,万一真的······”后面的话江云怎么也说不出口,就算是想想,都觉得心口处绞得厉害。
好在刚刚烧的热水多,这会儿还温着,顾清远打水,又给人擦了脸,才缓缓道:“有我在,便不能让别人随便欺负你。”
“这次是我大意了,为了赶路轻便,就只带了箭,没想到会在前山遇见野猪。如今有了你,日后我再做什么,定会加倍小心,不让你跟着担心。”他的声音很轻,却格外坚定。
江云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指节相扣,重重的点头,想说什么,声音还是哽的厉害,连着手也发颤,却依旧没舍得松开。
好不容易将人哄住了,远处天边泛起一抹灰蓝色,已渐渐有了破晓之色。
顾清远见江云眼睛肿的厉害,即便是强行休息,于身体也不好。左右天快亮了,折腾了一宿,倒不如吃了早饭再补眠,反正白天也没什么事儿。
他投了帕子给人敷眼,转身从西屋的柜子里拿出两份契书,待江云把帕子放下时,将两份契书都递了过去。
江云小心的两张纸展开,其中一张是他们二人的婚书,许是因为当时情急,来不及去找红纸,便直接用普通的素纸写了。上头有他们二人的名字,他慢慢的抚过,心里安定又满足。
他将婚书小心的折好,不知另一张是什么,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顾清远。
顾清远帮他把另外一张纸打开,上面赫然写着断亲书三个大字。白日里,江云还以为是为了吓唬钱丽枝,随口编的,没有想真有断亲书。
“断亲书是真的,但是没有拿到官府去登记。”顾清远耐心的解释,提到官府时声音沉了一瞬。
便是他不说,江云也知道原因,他父亲便是在狱中冤死的,自然不愿意在同官府有任何牵扯。
顾清远抬手揉了揉江云的头,发丝如初春的柳絮,细腻柔软,抚平了他心里那点子躁动。
“那日你晕过去了,我观你哥嫂品性不佳,怕他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