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掩面,双手被泪水濡湿。
荣家当年压着他立下储君,让六岁的太子处理政事。
可太子却拒绝,说他年幼没有学成,更没有能力处理繁重的政务。应该跟太傅再学习几年,日后才能做个明君。
当时他看着这个六岁的儿子,忽然明白一件事,这不是荣家的子嗣,跟荣家没有血缘,这是他的儿子。
这个儿子并没有仗着荣家的权势,仗着自已太子的身份,成为纨绔子弟、仗势欺人的主,反而聪慧知礼数,勤政为民。
他开始在政务和军事上培养这个儿子,找寻德才兼备的太傅教导这个儿子,愿意给这个儿子锻炼的机会。
在阮穆宁十二岁,让他出京带兵打仗。
阮穆宁凯旋,又命他监国、处理政务。
在阮穆宁处理完政务,由自已亲自检查教导。
他对阮穆宁这个儿子,教治国之道,教如何处理政务,一直以未来君王的身份教导他。
对阮穆宁寄予全部的希望。
可如今,如今,他中年丧子,失去寄予全部希望的儿子。
皇帝爬起来,在长廊上踉跄走着,如老者踽踽独行。
苦不堪言。
痛不能说。
李公公抹了抹眼泪,吩咐太监们随行伺候,带皇帝去金銮宝殿。
热闹嘈杂的街市突然响起钟鼓之声。
宁晚桥这几日一直觉得烦躁不安,现在正在练字,企图让自已平静一点。
“太子妃,丧钟响了。”
秀茶端着茶走进来。
宁晚桥把笔搁置到笔托上,抬起头:“有没有说是谁?”
一声一声钟响,最后停留在五下,秒凝道:“这是皇子或者公主们薨逝。”
大封规定,皇帝驾崩丧钟响九声。
太后驾崩响八声。
皇后驾崩,响三声。
皇上的兄弟姐妹去世,响七声。
皇上的儿子女儿去世,响五声。
宁晚桥问:“你们可知道,京中哪位皇子公主身体抱恙?”
大家齐齐摇头。
“奴婢们不曾听说。”
太子府被锦衣卫包围,现在大白天,也不能让人出去打探消息。
不一会儿,统领匆匆过来报:“太子妃,宫里来了太监,宣您入宫去。”
宁晚桥很快上了马车,来到宫门口。
她下了马车,看到许许多多的朝廷官员正在往宫里走。
其他皇子皇子妃们,也一同赶了过来。
宁晚桥还看到了在京的诸侯质子们,也一同入宫。
她本想打探消息,不过看到大家也一脸茫然,索性就按下不安的心,跟着往里面走。
大皇子府和二皇子府的人在前面,宁晚桥看着大皇子的背影,竟然觉得大皇子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太子妃近来可好?”
三皇子妃突然赶上来同她说话,关心地道,“太子妃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孕吐可好些了?”
“多谢三皇妃的关心。太子周到,临行前吩咐丫鬟每日煮果茶给我,倒是没有受什么罪。”
可能是听到她的声音,走在前面的柳青和周锦澄往回看了一眼。
“太子妃可要注意腹中胎儿。我四个月的时候,小腹已经微微凸起。如今太子妃还看不出有身孕,定是平时吃得不多。”
柳青一如既往地温和。
宁晚桥笑了笑。
周锦澄道:“太子妃医术厉害,自然比我们知道得多。我们就别瞎操心了。”
一众人很快来到乾清门,大家各自站在位置上。
宁晚桥身穿品级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