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没这个本事。此番你舍弃照山白,上了我的贼船,不只是为了那个死人罢。你想知道点什么呢,干越王氏是怎么灭族的?李玑是怎么进的铜鸟堂?如今王都的局势?还是说,你想查一个人。我劝你不要往火坑里跳,毕竟,你活着,对我还有点用。”
冰河的水很浑浊,桓秋宁想起在清江上,他与谢柏宴说过的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若是依了这句俗语,那冰河之中,一定藏着条大鱼。
他回过神,冷冷地瞥了逯无虚一眼,揶揄道:“可真是应了那句‘明人不说暗话’。你是怕我猜不到,在这点我呢。既然你不杀我,我也懒得摸刀,咱们还是别在这费口舌了,多留点力气,到了干越多活两天罢。”
“是了,我这条可值钱了。”逯无虚跟桓秋宁大眼瞪小眼,就这么瞪了一路,谁也没想动手。
到了干越之后,桓秋宁第一时间打探了王都的消息。
殷禅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他这条命够硬,竟然撑下来了。
谢柏宴在琅苏打了胜仗,生擒了杜长空,如今琅苏已经成了郢荣的领土。想必,他也担心董明锐会对他赶尽杀绝,于是留在琅苏整顿水军,这样一来,朝中政局完全由董明锐掌控,他趁殷禅病危,一手遮天。
大概了解王都的情况之后,桓秋宁没有立刻返回郢州,而是去了一个地方——干越王氏的旧宅。
***
废弃的老宅坐落于裕达岭与东平山之间的山谷中,正逢夏末,谷中的鸣蝉疲倦地鸣叫着,偶有几只小兽从山道中经过,一点也不畏惧生人,反倒是好奇地歪着头看人。
越往山谷的身处走,周深的山风越清凉。
桓秋宁孤身一人走在杂草丛生的山道中,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从未来过这里,心中却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仿佛他曾经在这条山道上,遭受过痛苦的折磨。
行走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干越老宅的庐山真面目。
荒废的老宅前空无一人,只有堆积成小丘的落叶,以及一些鸟兽的粪便。
桓秋宁顺手捡起靠在铜门上的扫帚,铜破了糊在铜门上的蜘蛛网,迈过门槛,走进了老宅。
一股呛鼻的毒药味冲入桓秋宁的鼻腔,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这种气味他再熟悉不过,在铜鸟堂的那五年,他日日闻着这种气味,起初觉得恶心,到后来便习以为常了。
时隔十二年,他终于找到了铜鸟堂的老巢。传闻中“得铜鸟堂着得天下”,“天下第一次刺客组织”,竟然就藏在干越王氏的老宅中,从来没有外人踏足过这里。
老宅之中,机关密布,可能是因为鲜有人至的缘故,这些机关已经有些年头了,桓秋宁抓住的短钺甚至已经生了锈。
他查探了许久,却没有找到铜鸟堂的入口,当他有些疲惫,准备靠在老树上歇歇脚的时候,屋檐上传来了两声乌鸦叫。
红眼乌鸦,有人在监视他。
桓秋宁饶有兴致地冲乌鸦吹起了口哨,然而乌鸦并没有搭理他,反倒是歪着头瞪他,一贯的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他本想跺跺脚,逗逗乌鸦,却没想到,他一跺脚,竟然掉进了机关里。
出身未捷,先掉进了坑里。桓秋宁掉进地洞,摔在了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见到了一面熟悉的铜墙。
比照府密室中的那扇门更大的一面墙,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桓秋宁从上往下看,视线略过十一,落在了十三上。
那个位置上堆放了三个铜块,说明代号十三已经换了三个人。前两个已经死了,其中一个便是杜长念,真长的杜长念。看到“十三”,桓秋宁的心突然痛了一下。
“十三,哥回来了。”桓秋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