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秋宁笑道:“现如今蒙谚已死,你我不必再藏着掖着,世子殿下再叫‘南山’,多少有些生分了罢。当日你我夜谈之事,不知世子殿下是否变了主意。”
蒙岢淡定道:“事关萧慎,兹事体大。今夜萧慎突发变故,桓珩,你这时候与我谈那些事,趁人之危,岂是君子所为?”
“害。”桓秋宁摆摆手,摇头道,“大徵来的使臣才是名副其实的正人君子,我可不算。我顶多算是天涯浪子,四海为家,四处浪荡。”
话音刚落,彧妤神色骤变,凝眸看向蒙岢,忐忑道:“不好,来此之前我得到消息,今夜巫师独自去了客殿。巫师本是汉人,从边境罪民窟中逃难至萧慎,早些年在宫中为奴,想必,他认得那位使臣。怕就怕,他图谋不轨,给使臣种蛊。”
“什么?!”桓秋宁心中大骇,如箭矢一般飞了出去,转眼便没了影。
夏景扫了一眼殿外,脱口而出,问道:“台吉,你说他与那位使臣是什么关系?”
“大抵是‘刎颈之交’罢。”蒙岢命人收拾殿中残局,抱拳站在香炉旁,指尖缠绕着香烟,“你有没有听说过竹兰公子与祸世妖宠的故事。曾经,他们在千里之外的上京城中,如我们一般,不为世人接纳,受人冷眼,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相守片刻。如果,今夜他们能活着逃出草原,我便放他们一马。”
夏景劝道:“台吉,您怎可留此后患?他们知道的太多了,我去杀了他们。”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放他们一条生路,便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蒙岢道,“阿景,天快亮了。今日的祭天大典,我要给诸位亲王敬酒,让他们有来无回!”
真长的恶战,还在后头。
***
“许久不见,照大人。”
一阵风起,烛火摇晃两下,竟然熄灭了。焦黑的灯芯散着味,照山白掩住口鼻,淡定地把圆桌上的茶杯倒扣在了桌面上。
窗户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那人敲了敲窗户,贴着窗户纸,问道:“照大人不怕么,老奴这副摸样,可真是好生吓人呢。”
“既然逯大人已经获得了自由身,又何必以此自称。”照山白颇为淡定道,“来者是客,门就在那,逯大人不妨进来说话。”
夜黑风高,乌云遮住了月亮。
逯无虚摘下黑色的面罩,如一只瘦弱的乌鸦,扬起衣袍,弓着腰走进了客殿,边走边道:“从前在上京城,人人笑我逯无虚出身低贱,肚子里有点墨水却入宫为了奴,见了我能避则避,避不了也是冷眼相看,唯独你照山白愿意尊称我一声‘逯大人’。如今到了萧慎,我成了拓剌王手底下的巫师,旁人都视我为不详之人,独有你仍然愿意唤我一声‘逯大人’,也只有你认出了我的身份。照山白,你真是教人恨不起来。”
照山白重新点着了油灯。屋里亮起来的时候,他道:“罪孽深重之人尚且有改过自新的机会,逯大人又何必妄自菲薄,轻贱了自己。”
“因为我看不开。”逯无虚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想象着自己的脸,沉声道:“我不仅罪孽深重,而且不知悔改,因为我的欲望太重了。欲望压的我喘不动气,让我不得不变成一只恶鬼,去与人撕咬,只有尝到了血的滋味,我的心里才能好受一点。哎!我这双手,已经洗不干净了。”
照山白亦轻叹一声,不再开口相劝。
“照山白,你不该放我进来的。”逯无虚用手指摩挲着脸上的伤痕,寒声道,“如今刚才你没有放我进来,我就会饶你一命。我要让你知道,你的善良,会要了你的命!”
又来……
又是这间屋子啊。
听罢,照山白迅速地掏出藏在衣袖中的匕首,他握着匕首,心中犯愁。他回想着曾经读过的“武林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