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笑道,“说来也是痛快,公子应当知道,我祖上是驯马的,我一摸着马缰,就想起了儿时随父亲在跑马场上策马驰骋,那时候我的理想抱负还是给皇上驯一辈子的马。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如今我从了军,将来要是能建功立业,以后荆氏一族就能脱了奴籍,重回清州了。”
“会的。”照山白真挚道:“荆广,谢谢你。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一直想跟你道这句谢。”
荆广被照山白突然说出来的这句道谢冲的有点晕乎,他接也不是,驳也不是。
他知道照山白在谢他什么,但是该说谢谢的其实是他。
如果照府没有收留他,他早成了流浪的野孩子。在照府这些年,照山白从来没有把他当侍卫看,而是当亲兄弟。他能拜师习武,能入书斋听学,能有一个安稳的家,诸如此类,在荆广心里,不是一句道谢能还的了得,这是恩情。
荆广鼻尖一酸,在心里憋半天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他习惯性地脱下身上的外衣,披在了照山白的身上。
二人定睛一看,发现这是鲜红的披风后,不约而同的笑了。
***
海宴亭中,稷安帝身着玄色织金纱袍,斜倚沉香软席上,笑着扒石榴。这是去年的陈果,皮已经干了,上面爬满了黑的斑,看着像是蛮邑的一种红毛黑斑鸟。
上京城内曾经有一位瞎了眼的贵胄就喜欢养这种鸟,这种鸟邪乎的很,总是在夜里倒挂在别人家的窗户上,红着眼睛,比夜猫子还要骇人。
殷宣威对兴师动众大办春日宴的兴致其实不高,但是朝中的百官吵着要办,他被这群人哄着点了头,本打算在宫里腾个地儿随便折腾一下算了,毕竟这两年战事吃紧,国库空虚,实在是没闲钱。
但是那些个老不死的硬骨头非说去年逢大旱,今年又取消了祭天大典,必须得挑个风水宝地,求天神降下福泽,保佑这一年风调雨顺,百姓安乐。
办!顶着东平关送来的一封封战报,春日宴还是大张旗鼓地办了。
殷宣威近来服用“仙丹”,总是觉得没劲儿,他的精神不佳,诸多繁琐的流程便省了。
朝中百官分坐在海宴亭外,郑坚为此宴会赐名“春庭雅集”。
春庭河畔,群贤毕至,风流雅客云集,其中还有不少云游在外的道人。
杜卫是个武将,这种场合他虽然坐的靠前,可是毕竟肚子里没有墨水,也没敢吭声。杜长空来了之后,他挺直了腰板,让杜长空坐在他的身后,给他当“参考书目”。
见文武百官都到齐了,逯无虚上前道:“陛下,各位大人都到了,您看今个儿咱玩点什么?”
殷宣威稍稍来了点兴致,但也不高,他盯着鬓角道:“诸位爱卿,朕久居宫中,许久没热闹热闹了。今日相国在场,朕便可以偷会儿闲,不用出点子了。宴龛啊,你来说说玩什么。”
“谢陛下。”照宴龛起身示礼道:“诸卿且看,这曲水九转暗合洛书之数。不如,先来这‘流觞飞花’,诸位以为如何啊?”
河面漂浮着新折的桃枝,细看原是暗藏竹制水渠,清冽酒泉自白玉龙首汩汩涌出。此景若是不对诗,当真是有些不懂风雅了。
众人抚掌道:“甚好。相国请。”
照宴龛将鎏金羽觞递给了在一旁侯着的逯无虚,逯无虚挥动麈尾,指间的犀角杯映着天边的烈阳。
鎏金羽觞载着琥珀酒在曲水中流转,停在了御史大夫郑坚面前。
郑坚起身示礼,拈须笑道:“前有兰亭诗会,今有春庭雅集,善哉妙也。‘春城无处不飞花’[1],既然让臣来开这个头,那我便选一个‘醒’字。不过,臣提议,今日这飞花令的规矩可以稍稍简单些,只要句中含有这个‘醒’字便可。”
他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