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躺过的床,穿过的衣,上面都是他的气息。
白虞蜷缩起来,恨不得将自己溺死在这片檀香里。
脑海极度眩晕,不知过了多久,白虞半梦半醒之中,恍惚听到有人说话。
“应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看着像有肺痨,快病死了,将这处一同火葬了吧。”
他的后宫没有妃子,只会有竺郎一位皇后。
白虞迷迷糊糊企图反驳,却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罢了,随他们去吧,还有五日,竺郎就回来了。
到时候,他就要举办封后大典。
白虞重新闭上眼,迷蒙睡去,昏沉中觉得,向来清冷的偏殿,竟然温暖许多,蒸得他发热生汗,像是冬日紧靠着烧得旺盛的火炉。
檀香也变得浓郁了。
甚好。
——
——
“红玉……”
“红玉!”
白虞被熟悉而压抑的声音唤醒,艰涩睁开眼。
瞳仁迟钝转动,片刻,他模糊的视野不知为何清晰不少,盛大的红光下,竺郎向他奔来,大步上前将他抱住。
白虞神情茫然中带着欣喜,“竺郎,你回来了……”刚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不成样子,痛苦无力地咳嗽起来。
上空有不断掉落下来的,火舌席卷的梁木,都被身上的人遮挡。
白虞痴痴看着,他的竺郎没有穿红衣,而是一身玄色云龙织缎,发冠端正束起,神色极尽隐忍。
白虞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竺郎抓住他肩膀扶起,另一手揽住他腿弯,将他全身紧紧护在自己身前,踏出熊熊燃烧的冲天烈火。
“叫太医来,快!”
一群人簇拥在他们周围,盛怒威压之下跪地不起。
竺郎难得心急,白虞被他抱在怀里,暗自想着。看他素来如深潭,波澜不惊的眸子宛如掀起惊天巨浪,冷淡疏离的眉心都拧起来。
但是,他还是那么好看。
“竺郎……”
白虞用尽最后的力气抬手,也只能落在他臂弯上。
玄衣布料光洁细腻,指尖抚过银丝织就的繁复花纹,没有停顿,而是向下触碰到腕上,对方常戴的血檀珠串,白虞安心地笑起来。
竺郎反手死死握住他,眼中血雾弥漫,“红玉。”
白虞苍白唇角弯着,眼中是温润笑意,嗓音低到几近无声。
“竺郎,黑色……很衬你。”
——
混沌,没有边际的混沌。
像是漂浮在虚无深海,所有的光亮、声响都被阻隔,困顿,天地也被吞噬。
白虞感到自己睡了很久。他试图挣扎着醒过来,肢体却动弹不得。
直到“崩——噔噔噔噔蹬……”一阵快速而清脆的敲击声进入耳中,如同轻轻扣在他颧骨两侧,于印堂神识处盘旋。
白虞猛地睁眼,脑海中走马灯浮现陌生而奇怪的画面,一股脑的填充进来,塞得他头晕脑胀,痛苦非常。
他直起身大口喘着气,濒死的鱼一般急剧呼吸,蜷缩身体,用力抓住自己的头,抵抗着难忍的胀痛。
白虞甚至无法形容画面中的是什么,与他从小到大见到的事物完全不同。
穿着异样服饰的人,在他眼前不断划过,大多是冷眼、嘲笑、斥责。
白虞清醒地知道这不是他的记忆,没人敢这么对身为皇子和皇帝的他,但他竟然能感受到,记忆主人在经历这些场景时,心中的畏缩与难言的酸涩。
好一会儿白虞才平复下来,浅茶色鹿眼视物,仍旧是模模糊糊,连五指张开在面前,都云遮雾障成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