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梦吉不在,周玉臣俯首再拜,声音里蕴着含喜悦意:“元宵佳节,臣还未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贺喜,当觐见之后再去当值。”
太子嗯了一声,淡淡道:“太子妃既觉得这鳌山灯好,便看赏罢。”
太子妃与太子青梅竹马,人称“小关氏”,最懂得太子心意。她当即使个眼神给宫女:
“人说衣食父母,既然父皇赏了靴子,我便替太子赏食罢!”
宫女用手帕托着只果子到周玉臣眼前,待她要接时,宫女却松了手,任由果子咕噜噜滚落在地!
周玉臣从一地雪泥中拾起果子,恭敬奉于头顶:
“谢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赏赐!”
太子妃掩袖而笑,一脸娇俏:“别光谢呀,周司正怎么不用果子?莫不是在四皇弟那吃饱了?”
庑廊上的奉御长随,有不少是王知恩选出来的近侍,他们暗暗窃笑,擎等着看她吃这脏果子。
周玉臣握紧了满是泥水灰尘的果子。
她知道,四皇子的差使并不算什么,太子是因为孙奉御一事,心存怒气罢了!
周玉臣吐了一口浊气,清声道:
“太子殿下,臣这双靴子早已浸满了雪水,可臣仍旧穿着它四处奔走。因为这是陛下的恩典,臣有心炫耀,好叫人知道天子恩德。”
她把果子擦得锃亮漂亮,一双眼目抬起,不卑不亢:“隆冬的水果何其难得!可见帝王之德、储君之贤。请太子殿下恩准臣,亦夸耀您的赏赐。”
太子妃看清她的脸容,微微怔住。
太子则不置可否,轻笑一声:“起吧!”
周玉臣称谢,正要继续说话,太子冷不丁又道:“本宫听过你的名字,雷霆手段,聪慧过人。如今一见,确然是俊秀人物。”
他面若菩萨,噙着悲悯人间的笑意,下一瞬却道:
“为何不曾见你来东宫觐拜?”
近侍们熟知太子的脾气,此言一出,大家眼神交汇又马上移开,各自暗暗吞了口唾沫。
最开始发难的太子妃,也紧接着说:“去四皇弟那倒是跑得勤快。”
周玉臣面色如常:
“臣,执掌内官刑名、钤束缺失。而东宫上下,俱是材雄德茂、玉洁松贞。是以臣这样的小人物,没有机会觐见殿下。”
“而四皇子还未出阁建府,其宫中的近侍,竟然有骄横欺主之徒。臣职责所在,须得约束一二。”
太子这才倨傲点头,道:“王知恩说你巧言令色,果真不假!可还有别的吉祥话?”
周玉臣俯身再拜,朗声道:“臣正要恭贺太子殿下大喜!殿下青宫有年,以德礼臣,您的身边已是贤臣云集;今日以刑驭下,如此宽威并用,今后定将又获一能臣。”
太子一听大怒,他抓起案上的果子朝她面上砸去:
“阉竖尔敢!扈九煽惑群情,以谋奸计,理应即刻打死!他有什么资格为臣为吏?!”
一只果子结结实实的砸在眼睛上,周玉臣右眼直冒黑影,她拾起地上开裂迸汁的果子,高声道:“臣谢太子殿下赏赐!但臣所言,全心全意是为了殿下。”
已经没有果子了。
太子索性操起莲盘,狠狠往她头上惯去!瓷片割破了周玉臣的额头,粘稠的鲜血涌出来,将满腔的滚烫变作一片冰凉。
太子怒火中烧,厉声道:“照你这么说,扈九密结秦焘、苟献祯等人一事,岂不也是为了父皇与本宫?”
“你这么清楚扈九的用心,莫非你也有份?!”
周玉臣平声静气道:
“殿下,臣只是内廷臣仆,不懂朝廷大事。内廷纠察,主在遏源。扈九的惑言从何而来?来自陈觉。如今陈觉戴罪在身,皇上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