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贿赂黄泉恶犬的肉,以便死后能通过奈何桥。换而言之,这是一顿断头饭。
周玉臣宽和地笑道:“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谈。”
这顿饭吃得极其艰难。
孙奉御神思不属地往嘴里塞肉喝酒,吃吃停停,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周玉臣。
金不换捋着记录簿的边角,实际上这本簿子整整齐齐,不仅没有翘边,甚至一个字也没有。但他心里却记着周玉臣刚才的话——
殿下的宠信。
孙奉御受五皇子差使,五皇子给的恩赏自然不少,否则他也没钱在宫外置办宅子。但是,孙奉御父亲的坟地,是在他被抓的这几天开始动工的。人都被抓了,谁帮忙督促修坟?谁替他给了银钱?
还有孙奉御被抓的那天,说他“自有贵人相助”。
这贵人是五皇子,还是太子爷?
孙奉御吃完饭后,周玉臣还贴心地问:“要来一壶热茶吗?”
一夜没睡的疲惫,再加上这时而恐吓、时而柔怀的打法,孙奉御开始迷糊了。
他犹豫地摇头:“不用了。”
周玉臣笑道:“何必客气?咱家也是替殿下做事。”
孙奉御忍不住问道:“哪位殿下?”
周玉臣反问:“你希望是哪位殿下?”
孙奉御顿时沉默。
一旁的金不换则暗暗叫苦:完了!看来周玉臣是铁了心要替太子爷审问了。
周玉臣不紧不慢地问道:“说说吧,你都替德妃办了什么差事?”
“替娘娘回府请安、去道观挂香,都是些寻常的小事。”孙奉御回答道。
“具体哪个道观?”
孙奉御犹豫片刻,眼神游移:“城东的三清观。”
看来这个三清观有些问题,周玉臣与金不换对视一眼,又问:
“什么时候开始去的?京城的道观不少,为何只拜三清观?”
“腊月初一开始的。林道长说皇上生病,是受燕云怨气所侵。三清观供奉的华光大帝,是驱邪逐疫的傩神,所以娘娘要小人去此处。”
听到“燕云怨气”四个字,周玉臣心中一沉。
去年北虏再犯,云州被占,燕州被屠得十室九空……可到了贵人口中,这万万人的死亡就成了“怨气”二字,是要被驱逐镇压的邪祟。
她捏了捏眉心,压抑住烦躁:“一个月出宫几趟?”
“两趟。每月初一和十五。”
周玉臣颔首道:“还挺讲究,都是道家阴阳转换的时间。”
孙奉御渐渐不再紧张,也笑道:“是,娘娘一向虔诚。”
周玉臣转头对金不换道:“时间对吗?”
金不换顿住笔尖,疑惑道:“不对吧,你是正月初三在耗儿巷被抓的,耗儿巷在城北,你去那儿做什么?”
孙奉御浮出暧昧的笑容:“小人刚娶了新妇,大节下的,总不好让新媳妇独守空房吧?”
“你媳妇是何日娶的?”
“腊月二十五。”
“我听说你那媳妇才十四岁,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她是自愿跟你的?”
孙奉御挺了挺将军肚,很有些得意:“周司正有所不知,小人这媳妇本是暗娼,见小人有些银钱,才巴巴地贴上来非得嫁给小人呢!”
金不换见过那小女孩的伤,忍不住道:“她自愿嫁给你,如何是一身伤痕累累?!”
孙奉御撇撇嘴:“小人也是上当受骗了呀!这淫·妇爱慕虚荣,受不住冷清,还想跟她姐姐一道继续做窑姐儿呢。人道是堂前教子、枕边教妻,寻常民间人家谁不打老婆?不打不成样呢!”
金不换的面皮气得涨红,待要说话,周玉臣却按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