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发现自己被抱坐在腿上,侧面倚靠着。坐在祭坛中央,正掀起皎然若雪的衣袖,为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
怎可如此?身为天师,应该好好完成祈雨仪式,不为任何意外分心。再加上这段时间对很疏离,两人就像两朵浪花渐行渐远分开了轨迹,为何现在又折返靠近,又表现出很在意的样子?
奚华思绪混乱,脑袋昏昏沉沉,还没想通的行为逻辑,腿上忽然感受到柔软和温热,与先前尖利的刺痛有着天壤之别。在腿上隐秘之处,仅小小一片,触感却直抵内心。
下意识想躲,左腿刚欲往旁边回避,脚腕就被一只手牢牢握住定在原地。即使蒙着面纱,也不敢的动作。永昭坛上,祈雨中途,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天师怎么能亲自用嘴帮处理伤口,而且还是这样难以言喻的姿势?
阵阵秋风扫过,腿脚因寒凉而轻颤,伤口处却被热意包覆,冷与热的冲突叫人发晕。
伸手推肩膀,意图让停下这荒唐动作,丝毫不被影响。又用力推的额头,没想到手也被拢住,活似自投罗网。
还想挣脱,铃声哐啷哐啷响作一片,似暴雨彻底乱了节奏。
混乱之中,伤口处的吮吸力度还在加重,皮肉被坚硬之物擦刮过。
惊觉宁天微居然咬,还亲眼见此人匆匆仰头瞪了一眼,面色冷硬严肃,目光中暗含警告意味。
宁天微自然向与公主相邻的座椅,入座之后,自袖中取出鹤簪,“灵鹤生性安静,这次是意外。公主若不介意,可收下。”
奚华没伸手,因不知从何处接,“可以吞噬噩梦,更适合留在天师身边。”
“多谢公主关照,只是今后不需要了。”
天师言外之意,奚华了然于心。若经年累月的噩梦今夜已在这画舫上消失,亦感到欣慰。毕竟的噩梦,还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那就谢谢天师好意。”紫茶取鹤簪,塞进公主手中。趁机瞄了一眼,若鹤簪有表情,此刻定是十万个不愿意。没关系,以后还有的是时间,让好好教化。
灵鹤不闹,紫茶不说话,画舫中又变得静悄悄。
煮茶的炉子烧得正旺,火苗噗噗作响,铜壶上头水汽徐徐升腾,一点点淡淡的暖意恰好驱散了冬夜的寒气。橘红火光漫过炉子,照亮两把木椅的扶手,照亮软软垂下的衣裙,照亮屏风上的清丽山水,竟有一种长夜相对,灯火可亲的静谧恬淡。
紫茶有意给二人留出空间,但又不好独自一人舱外,这样显得太刻意,何况外面很冷。
于是转到一边倒腾茶笼,慢条斯理把每一个都打开。此地背光,其实茶叶的品相不太清,正好容消磨很多时间。
直到打开倒数第二笼,里面装的正是紫茶,忍不住开口:“公主,听玉声唱曲的时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不是紫茶。”
今日是十日之期的最后一日,若子夜过,明朝太阳照常升起,天师将献祭自己,以求上天宽悯降下甘霖。
仪式收尾,以失败告终,即使有极阴之体协助,也不起作用。国运衰微的南弋,到了穷途末路,再难求得苍天庇佑。
群臣纷纷起身,陆续离开永昭坛。杂乱的脚步声里夹杂着叹息与质疑,亦有落井下石之语。
飞旋的五色龙渐渐慢下,耀眼的光带逐渐黯淡直至消失。祭坛上的八卦阵还在,符文的血光变成陈旧的暗紫色。
奚华仍坐在阴鱼鱼眼位置,收手停下动作,大小银铃随之回落,再无任何响动。
待到永昭坛下已无人在,奚华望见天师再度朝,没再移开视线,简短地问:“冷不冷?”
这其中约莫有一点儿关心的成分,但语气生硬,例行公事似的。奚华没应,这般忽冷忽热的态度,不,不想理会。
宁天微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