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物事,身体却总是烫的。
和黎安相反。黎安因为气血不足,手脚总是冰凉。小少爷很喜欢钻在时劫雪怀里抱着他取暖。
黎安抱怨道:“每次都是你把我弄脏,结果只有我一个人在辛苦洗澡。”
时劫雪想要弄干净,自己施加个法诀便好。
“我说过,我想帮你。”时劫雪道。
黎安踹了他胸口一脚:“你那是想帮我?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小少爷气哼哼道:“你们上界那么方便,连洗澡都不用这么费劲。多少凡人巴不得挤进去,你倒是个不识趣的,居然想留在下界?”
时劫雪眸子猛然一沉。
他本想问黎安是不是怪他怨他不带他去上界?
可是没想到怀中的青年说完这一句,没过半息,就已经熟睡了过去,显然是被时劫雪累个够呛。
时劫雪便失了言。
他不用睡,也不喜欢睡觉。
每日和黎安同床共枕,只是因为体寒的小少爷会钻进他怀里。
时劫雪心里面七上八下,思绪纷乱。
他做错了吗?
还是没有真正猜对黎安的想法吗?
其实……黎安更想去上界,而不是同他一起生活在下界,他只是在强颜欢笑,哄骗自己?
时劫雪耳边再度响起那股满怀恶意的声音。
“凡人哪有不渴慕长生和大道的?时劫雪,黎安哄着你应付场面,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他想去上界,他渴慕上界的繁华,带他去不就好了?你的所谓真心,根本没有人会在意。”
“什么白头偕老、平凡一生,一厢情愿,平白惹了黎安不快。你看,他对你有怨气了。”
“你再执迷不悟下去,他万一找云断潮带他去上界怎么办?”
往日,时劫雪只当这声音是蛊惑人的靡靡之音。
现在却像是猛地灌入一口腥咸的海水,连呼吸都又苦又涩。
时劫雪:“不会的……不会的……”
他喃喃自语,不断重复,也不知是在试图说服谁。
那声音却癫狂地笑起来。
“那你怎么不敢问,黎安在外面站了许久,是在和谁说话?”
“他为什么瞒着你?不告诉你,他在与云断潮说话?他们为什么?*? 要用隔音结界,让你听不见任何声音?”
“时劫雪,他想抛开你,和云断潮跑了。毕竟能带黎安去上界的,还有云断潮啊。”
时劫雪闭眸。
断指已然长好,但终归伤的不轻。
他本想再次靠疼痛让这声音消失。
目光落在青年的乌发上。
乌发交缠在皙白的脖颈上,却混入了一根过黑的。
时劫雪捻起,轻易地感觉到了上面云断潮的灵力。
显然是借助发丝,才在黎安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地装了一张隔音符。
也不是疏忽。
分明是故意留在黎安身上给时劫雪看的。
时劫雪宣誓主权,他就礼尚往来,留下挑衅的物件。
那根发丝像是一根钢针,扎进了时劫雪的眼球。
生疼无比。
时劫雪指甲将自己的掌心掐的血肉模糊,他伸出手,想要扼住熟睡青年的喉咙。可怎么也下不了重手。
明明杀了他。
黎安就永远只爱自己一个人了。
可是……可是……
时劫雪的身躯重重颤抖着。
他舍不得。
耳畔的声音愈演愈烈。
“废物!时劫雪,废物!”
时劫雪的头像炸开了一样,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