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十岁甚至临近退休的老前辈都管我叫老师专家,年轻的更是如此,我没法跟他们多说什么,案子结束就告辞,根本交不到朋友。要不是这两年我办的案子多,同龄人也都差不多到了中间位置,我可能还交不到朋友呢。”
“你以前的同学呢?我说少年班的那些。”
“一半在国外,一半上交国家,为数不多的还能偶尔见面的都是企业高管,人家替我避嫌,轻易不跟我联系。”施也托腮看向郎月慈,“所以啊,我以前是真没动过心。对了,前段时间我回家跟我爸妈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你猜他们什么反应?”
“嗯?”
“他们俩一致认为我不是个会喜欢人类的人。”
郎月慈被逗笑了:“怎么会?你明明就很正常啊!而且你要是不喜欢人类,你怎么能研究人?”
“或许他们觉得一个不喜欢人类的人才能站在完全客观的角度去分析人类的心理?谁知道呢!”施也耸了耸肩,“我家这两位医学专家的脑回路也跟别人不一样,随他们去吧。诶,你那会儿动心有什么行动吗?去操场看打篮球?图书馆假装偶遇?”
郎月慈摇头:“真没有,顶多就是碰见了多看一眼。我那会儿一心就想好好学习,回来干禁毒。我的生活真没那么多故事。”
“嗯。其实我也没有。”施也撇了撇嘴,“那咱俩就争取让以后的生活能有趣一点吧。”
“会的。有你在,一定会的。”郎月慈语气笃定。
“应该说,是我们在一起,一定会有更有趣的生活。”施也放低了声音说道,“我们会各自有朋友,但我们也会是彼此最好的朋友。理解、交流、信任与支持,构成了友谊的根基,同样也是保证亲密关系健康持续的必需条件。”
“专家就是不一样,谈情说爱都用专业名词。”
“去你的!”施也笑嗔道,“你再多吃点儿。”
郎月慈听话地又扒拉了两口饭菜。
身体在做日常动作,但大脑却没停止思索,刚才施也的话给了他一些稍纵即逝的灵感,快速整理过后,郎月慈开了口:“我还是觉得郭顺对杀他的凶手不是单纯出于信仰的臣服。这个嫌疑人要多有人格魅力,才能让这么多人都笃定地信任他?”
施也道:“一部分具有反社会人格特质的人,个人魅力会很高。这个嫌疑人虽然不是反社会人格障碍,但他具有相似的特质。”
郎月慈思索着说:“你刚才说,友情和爱情之中都有信任,可是人要怎么去认定另外一个人是值得信任的?或者怎么去确认一段关系是绝对安全的呢?信任和忠诚我都能理解,但是忠诚到能够坦然去赴死,这么极端的忠诚,仅凭一个人自我神化之后去洗脑其他人就真的能做到吗?之前的某些邪教洗脑,那都是成体系成规模的,有明确层级和很多受众。如果嫌疑人真的有这个力量去洗脑,事情的发展不该是这样。刚才你提到博社村的时候我就在想,博社村和晨西村都是靠亲缘关系来维持一致对外力量的。你说……会不会这个嫌疑人也是出自晨西村?”
“你觉得他们有亲属关系?”
“我是觉得,董飞扬和年轻的凶手撞脸,应该不是巧合。”
施也跟着思考起来:“很多人是在关系里找确认……可如果有人是在关系里找身份?”
“什么意思?”郎月慈疑惑。
“郭利兄弟三人,死缓和无期都没让他们咬出郭顺来,这就是血缘赋予他们的凝聚力。他们没有觉得自己是单独的个体,而是认为他们拧在一起才是完整的。郭顺这些人并不觉得自己是单纯的执行者,不是单纯的信徒,他们认为自己就是那个人的一部分,这是传承,是血脉逻辑!他们还真有可能就是一家人!”施也看向郎月慈,眸光闪动,“你太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