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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安慢慢抬头,一双杏眼怔怔地盯着何英,目光慢慢往下扫,最终停在何英身上的那个令他感到熟悉的挂饰。

一个荷包,缝着的是深绿色暗纹,图案是有花无叶的白兰。

他想起来了,这挂饰他在三皇子身上也见到过。

“我再想想吧。”苏安又低头看着羊皮卷轴。

“好好好,你好好想想。”何英冲着苏安挤了挤眼:“三皇子可不是一直都有耐心等你的。”

一直到第二日,苏安还是没有去三皇子的王府拜访。

他按时上值,下值,好似婚宴那日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直到今日上朝。

侍郎作为四品官,在桓朝不必日日上朝,而是一月六参,也就是一月有六日需要上朝,今日便是侍郎的上朝日。

今日朝会上,皇帝连着痛斥了三个臣子,连贬三级,还要当众拖出去打三十大板,只怕半条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这三人贪墨渎职被人上奏,若在平时皇帝心情好的时候,含糊过去也是有可能,不至于被罚得这样重。

可偏偏今日皇帝刚得到西北战败的军报,正在气头上。

“陛下,臣再也不敢了——”

殿外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只往殿内众人耳朵里钻。

苏安低着头在想事情,若是他稍加注意,便会发现求饶声和昨日在婚宴上听到的嘲笑声是同样的音色。

众官员的头深深地往下低。

西北战事吃紧,不少将士阵亡,甚至皇帝派出的监军也在城墙上当众被射杀。

皇帝大怒,却有一种愤怒而无可奈何的悲凉之感。

什么路查南,什么林闻密,还有他派出去死在西北的王恒,在他当太子时,这些人在武将里根本排不上位。

可是如今……

和平太久,回首一看,朝中皆是文臣,可用的武将实在是捉襟见肘。

“不知哪位爱卿想自告奋勇去西北监军。”皇帝沉声道。

下面的百官一阵沉默。

去西北,实在太凶险了,路上奔波劳碌水土不服不说,就是侥幸到了西北,也是性命堪忧。

这刚被派出去的监军王恒刚到西北不足半月就死了。

西北战局不稳,路查南又节节败退 去当监军只怕不能建功立业。

若是西北再战败,依着皇帝的性子,只怕还会迁怒监军。

“一个个酒囊饭袋!”

整个大殿安静极了,除皇帝的声音,再无其他。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就成了皇帝的出气筒。

皇帝的目光依次扫过阶下的群臣。

凌宜春,眼聪目明,处事得当,只是年逾五十,只怕还没到西北就会死在路上。

段鸿畅,四十出头,倒是年轻力壮,只是打字不识几个,而且性子鲁莽。

傅华晖,三十出头,自幼阅尽兵书,但性子倨傲,眼高手低,活脱脱一个纸上谈兵的傅括。

至于其他官员……

皇帝觉得都不合适,他的目光又落在一个浓眉大眼的兵部官员上,此人倒还勉强凑合。

“张……”皇帝的话还未落地,忽然从朝堂极不起眼的角落里传来一道声音:“陛下,臣想去西北监军。”

皇帝循声望去,却发现那角落里站着的正是苏安。

“苏侍郎,你怎么站的这么靠后?”

“我……”苏安抿了抿嘴。

昨日不知怎么,新平公主又生气了。

她抽泣着说苏安同自己生分了,说好,足足晚了一柱香。

她又问:“苏郎,究竟是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