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一笑,道:
“各位父母官,辛苦了。你们时问也紧,我就不客套了,”秦斯礼顿了顿,开门见山地说:“今日这第一件事,你们就说说看,这雨灾带来了哪些损伤,又做了哪些弥补?”
雨下得愈发紧了。堂上帘幕未卷,风卷着雨丝扫进来,打湿了一角红漆屏风。秦斯礼端坐在主位之上,青衫墨带、神色沉凝。
文书与奏本已翻过三轮,户部、工部、盐铁使、漕运使、水利司,各自汇报过赈灾状况。
“此次笑林县水患凶猛,但因前期修堤得当、避难所布置及时、粮仓调拨迅速,灾情已控制在可承受范围之内。稻谷、杂粮、粗盐、布匹等物资,自初旬以来已发放六批,未有大乱。百姓虽苦,然未起暴动,已是万幸。”
“堤坝方面,石渠、拦水木桩均为新近所设。避灾屋舍百余问,临水急修路桥三十六处,多由晋王府调拨人力协助,县内工匠不足,亦由王府出人、出料,甚是周全。”
话音落地,堂上有数人随之点头,似是事先打好招呼。
接着一名年长的水政主事上前一步,沉声道:
“臣实查赈灾诸事,皆有据可依。王府徐长史,乃女子之身,然劳心劳力、事无巨细,常亲赴堤坝之上,淌水入村、查勘流路,昼夜不休。有数十户人家亲口称,若非她调拨食盐与医药,恐早有性命之忧。”
话说得郑重,似不带情绪,但堂上几人皆隐隐附和,“晋王府有功”、“徐长史贤德”之语不断,竟有朝着表功请赏之势。
秦斯礼低头,翻了一页案上的账册,半晌,他轻声道:
“听上去,这徐长史*,几乎撑起了整个笑林县。”
堂中人一惊,不知是喜是忧。
只听秦斯礼慢悠悠地放下折子,语气不急不缓,却隐带锋芒:
“只是我有一疑问——”
他抬眸,看向水政主事:
“诸位说她贤德,说她敬业。说她足智多谋,说她恩泽百姓。言语之恭敬,几与圣上无异。难道岭南之地,徐长史之名,已大如天威?竟敢如此……任人传颂?”
水政主事脸色微变,连忙俯首:“不敢!臣,并无谄意。”
秦斯礼轻哂一声:
“我只想知道,这徐私粮,还是从官仓借拨?谁准她调兵遣将、设堤筑防?官员皆有定职,哪有一人操尽诸权收买人心、擅权越位,那便不是‘贤’,而是——”
他话音一顿,
,犯律令。”
众人霎时脸色大变,水政主事额上冷汗如豆,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大人明察……此事……此事皆有备案在册,绝非擅权,实是情急之中……王府调配,县衙配合,才得稳局。”
秦斯礼却不理他,沉吟片刻,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当堂问清。”
他手中令符一扬:
“传晋王府徐长史,入堂议问。”
堂上一时寂静如死。
那声音虽不高,却如闷雷炸响。有人惊得抬头,几位小官甚至低声私语,神色皆变。
“传……传徐长史?”
“她是王府属员,又是女官……怎能……?”
“这不是要撕破脸吗……”
县令欲言又止,却见秦斯礼目光一转,冷冷落在他身上。他便硬生生咽下话语,躬身施礼,亲自遣人去传。
不多时,堂外雨声未歇,一人缓步入堂。
她未着王府女官日常的织绫长裳,只着一身青灰色官服,袖口用淡墨线绣了几道简纹,素雅内敛,整个人仿若秋后寒潭之水,波澜不惊,肩背挺直,步伐从容。
雨意湿润了她的鬓角,却丝毫不见狼狈。
徐圭言站在那,目光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