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不拘泥于狭小天地之间,见识过太多,便从没再怕过姐姐。
可现在,冯淑娇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着实有些佩服。后院的生活他过了许久,也明白有多乏味,能有姐姐这般定力和魄力,实属不易。
于是,这一瞬,冯竹晋暗自投降,承认了自已的不足。
“……我明白了,一会儿我派人出去打听一下……”
“你身子不便,需要的话叫我的小厮帮忙。”
“好。”
冯淑娇说完,也没急着走,坐在他院子里喝完了一杯茶,听到前院小厮出来说冯知节回来了,她才起身出了院。
太子与皇后谋反一事沸沸扬扬,虽然消息未出长安,但在宫中已搅得风声鹤唳。
文德殿内,史官们早已将案卷铺开,按例该记,但此案却格外为难。罪名未定,圣旨含糊,史实不足,而风闻太多。
玄武门之变可以明写,是成王败寇;可眼下这场“未遂”的风波,主事者不见踪影,朝廷上下缄默,宫门之外百姓未闻一言。
颜知微坐在东侧几案前,笔尖悬空,迟迟未落。
她并非史馆中唯一的女史,虽然上一次圣上因为改祖制的事换了一批男史官,但文德殿内仍有十余位女官常驻,皆为精擅笔札者:记录内廷仪注,或校勘旧档。
武帝之后,文史记载便都由女官来记载,百年后仍旧是如此传统。
颜知微思索半晌,她面前的空卷上,写了一行又划去一行。
“太子潜逃,皇后不知所终。”
她叹了口气,又补了一笔:“圣上震怒,令彻查,未下明旨。”
写到“秦斯礼”三字时,她指尖略顿。
这人是野路子升上来的,前有秦家的记载,她也看过,只是秦斯礼的晋升路径太不同寻常了。
凉州城的主簿到长安的兵部尚书,几乎是一步登天就站在了圣上身边。
她曾三次旁听朝议,见他沉默、附议、不辩,回到史馆后,几位同僚也忍不住议论:“他不过是从强。”
“强者易附,弱者难恃。”颜知微不置可否。她想了很久,终在卷宗下写下:
“当时议论曰:斯礼舍旧恩而迎新主,或谓趋利,或谓识时。然世间常情,能持正而不动者少,能明断而不偏者稀。是非未定,史笔亦当慎重,不予置评。”
她放下笔,眼神平静如水。
当然,这种媚上的嘲讽不仅仅停留于书面,史官记载之上。更多的是,当朝同僚人之间的嘲讽。
“无耻之徒,为了一步高位,便连太子都敢出卖!”
“真看不出来,他原来也不过是墙头草!”
“他可能也是怕了,秦家一脚天堂,一脚地狱,牢牢抓住圣上才是永久的生存之道啊。”
风言风语,秦斯礼听说到了,可上朝的时候,该对他鞠躬的人一个不落,该对他问好的人也不敢不问,该微笑的仍旧是笑的大方。
人嘛,都是这样。况且,宫廷风云,从来都是向强者倾斜的。
只是,牛和德在宫外被几个将军痛揍一顿后,圣上也当没听说过此事,军/权不在手,没人敢和武将们唧唧歪歪。
尤其是他们为太子出气,李鸾徽越发难捱。改祖制是小事,他说了算,可动太子一事,试探了军/队的态度,他还是难。
第118章 暗流涌动石子沉【VIP】
至于徐家这个案子怎么判,李文韬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徐家实属无辜,是圣上、李文韬,还有皇后一族之间斗争的牺牲品,此事兹大,判轻了不足以服众,判重了愧对徐家。
李文韬坐在户部左署的审案堂中,面前案卷堆叠如山,烛火映在他眼中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