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汉之法复兴,那便是天命所归。”
“佛像坍塌,不是天雷降下吗?天都不容那佛像了,朕不过是顺势而为。”
他说着转身,衣袍翻飞,一语如雷:“诸位,朕要改祖制,要废北魏胡俗,要立大周、汉法为正。谁有异议?”
殿中众臣面面相觑,无一人作声。
有人悄悄往徐圭言那边看了一眼——她得到了巨款,还了罚款后,看起来却不是那么开心。
圣上今日明显是故意设局,借“天意”之名,除旧立新。佛像坍塌不过是契机——真正让他坚定心意的,恐怕是星象的异动,以及他对正统之名的执念。
朝会后,群臣散去,议事厅外却私语不断。
“听说那佛像,其实早就准备拆了,只不过是圣上借势演一出罢了。”
“也有人说,是徐指挥私下授意兵部炸毁。”
“怎可能,她要是这么做,冯家独子还能出事?她不要命了吗?”
“可圣上为何偏偏不追究?反而大肆表彰兵部配合有功?”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圣上现在是要大兴汉法,若佛像是被天雷劈的,就是天命,若是人为炸毁的,就是谋逆。你说他选哪个?”
议论声中,徐圭言一人走在回廊之中,步履平稳,仿佛未闻一言。
日头微起,室内光线昏黄,透过窗棂斜照在榻前。
冯竹晋在昏睡中忽地皱了眉,眼睫微动,额头一层细汗。他喉问发出一声哑哑的咳嗽,眼皮沉重,却还是缓缓睁开了眼。
迷迷糊糊问,他望见床头的那一方漆黑小匣,嵌金饰银,做工极精。他愣了一下,挣扎着从枕边撑起身,低头看去,只见那匣中一枚赤金嵌玉的护身符,与一支古香沉沉的玉佩静静躺着,端端正正。
“这是……”他嗓子干哑地问。
一旁的小厮连忙迎上前,低声回道:“回公子,这是秦侍郎送来的。说是探望公子伤势——”
“秦侍郎?谁?”冯竹晋语气骤冷,神情变了。
伺候的小厮下一跳,见冯竹晋已睁眼清醒,赶紧再答:“秦斯礼大人,今早刚让人送来的,就放在床边,说不打扰您……”
“滚!”冯竹晋陡然厉声,声音嘶哑又沉重,一掌扫翻了那匣子,玉饰滚落在地,砰然一响。
那声音不重,却像压着火药的引信。
小厮吓得连忙跪下去,急声劝:“郎君,息怒、息怒啊!这、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一点心意——”
冯竹晋却早已按捺不住。他一手抓住床头的铜灯台,猛地摔向地面,火苗吓得跳了一跳,灯油四溅。
“他来干什么?送礼?”冯竹晋喘着气,脸色苍白,青筋突起,“我伤成这样,他来送什么?来谢我没死?还是来看我笑话的?”
说到后来,他几乎咬着牙,眼中血丝泛起,声音渐渐失控,“他是不是还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在挑衅,他在炫耀,他……他早就盼着我出事!”
“郎君,您别动怒啊!”小厮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不停去扶他,但冯竹晋猛然想要下床,才一动腿,一阵剧痛从脚踝蔓延至小腿,仿佛被千万根针同时扎入骨髓。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地,冷汗直冒。
“他来送礼……送来告诉我,冯竹晋,你再也跑不动了,你得靠人背着走了,是不是?”冯竹晋目光猩红,一掌拍翻旁边的药碗,碎瓷飞溅,“我从小学骑射、习兵法,打马冲锋……如今,却成了个废人!”
小厮吓得赶紧去扶他:“郎君,您别乱动,您脚还没好——”
“走开!”冯竹晋猛地一把推开他,像头被困住的野兽,喘着气,目光疯狂地扫视四周,见什么砸什么,药罐、画轴、床几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