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睡眠不足造成的头脑昏沉已经全然消失，朱利安从床上下来，打理好自己，也走下楼。

两个伊娜都在楼下，面对面坐在餐桌边。桌上放着三份早餐，但是她们谁也没有拿起刀叉。

这是……在等他吗？

带着点荒谬感，朱利安拉开椅子，在第三份早餐前坐下。

黑伊娜扫了他一眼。白伊娜笑吟吟地打招呼：“早上好呀，朱利安。”

朱利安不确定地看了看早餐：“你准备的？”

黑伊娜说：“我又不会。”

朱利安：“……”

他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荷包蛋。半熟的蛋黄从破口处流淌下来，像融化的奶油，蛋白也嫩得恰到好处，是白伊娜一贯的厨艺水准。

朱利安开始动手之后，其他两个伊娜才纷纷享用自己那份早餐。一时间，沉默的气氛在餐桌上流淌。

直到白伊娜开口：“说起来，我没记错的话，我能学会厨艺，也是因为朱利安吧？”

朱利安咽下嘴里的食物，抬起头。

黑伊娜冷淡地说：“伴侣之间，总需要有一个人会烹饪。”

白伊娜问：“性格应该也是这样决定的，对吧？”

朱利安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很快。

黑伊娜甚至没有往他那边看一眼：“他太偏激了，要脾气温和一点，才能好好相处。”

白伊娜又问：“那守序善良呢？”

黑伊娜说：“这是为了银河帝国的和平。”

白伊娜“嗷”了一声，然后说：“我没问题了，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黑伊娜上上下下扫了她一眼：“三年来，我们一点也没长高？”

朱利安：“……”

白伊娜想了想，说：“身高就这样了，我应该长了一点胸围。”

黑伊娜：“……算了，这种东西不重要。”

黑伊娜吃完早餐，把刀叉放回盘子上。然后抬头看看两个人，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透出了一个疑问谁来洗碗。

“你来洗碗吧，朱利安。”白伊娜眼睛弯弯地笑起来，对他说。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把用过的餐具全都收拾进机器里，就好了。刚好朱利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同时面对两个伊娜，他撑在厨台前，听着洗碗机嗡嗡震动的声音。

黑伊娜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远远的，被掩盖在机器的震动之下。朱利安要竖起耳朵，才能听到她在讲什么。

“我只会让他难过，”黑伊娜说，没有一点伤感，也不带任何欣慰，“但是你把他照顾得很好。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

被编程好的怪物从来不会出错。

白伊娜叹了一口气，然后小声说了些别的。朱利安只能听到几个隐隐约约的关键词，比如“战争”，比如“时代”。他听不下去了，咬住了自己的指尖，用牙齿慢慢地磨，直到最后尝出了一点咸腥味。

一个伊娜走过来，握住他被咬破的手。“过来坐着呀。”她说，声音听起来甜甜的，是白伊娜。她牵着他，像带着一个缩在壳里的小蜗牛。朱利安被她按在沙发上，与黑伊娜面对面地坐下。

黑伊娜没有说话。

朱利安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分多钟，他才微微战栗着开口：“我看过你最后的录像。”

黑伊娜说：“你恨我。”

这是一个陈述句。

“我……”朱利安艰难地说，“我不恨你了。”

白伊娜握着他，手心柔软而温暖。

隔了那么多年和那么多误会，他的目光与黑伊娜的交织在一起。

眼眶逐渐酸涩，他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