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递了过去,低声道:
“方才......谢谢你。”
男人略抬起眼睑,乌黑凤眸微动,扫过她一眼。
容宁迎上他的视线,竟怔了一瞬。
“你......是黑甲军吧?”她试探着问,“伤成这样,是逃兵?”
男人不言,只冷冷看着她,目光锐利得像能剖开她的皮骨。
容宁没有退缩,只迎上他的目光,继续看着他。
柴房内光影幽暗,那双眼中仿佛藏着许多她读不懂的东西。
他沉默不语,神情微敛。
容宁识趣地不再追问下去。
这世道,谁还没有些无法说出口的秘密呢。
她方才之所以敢佯称自己是北平军属,也不过是先前替他疗伤时,瞧见了他衣饰上的北平军徽纹样,孤注一掷而已。
赌对了,才躲过了这一场祸事。
她盯着看了男人一会儿,忽然皱了下眉,迟疑道:
“你是哑巴么?”
话刚一出口,她又觉好笑,这人方才分明开过口,怎会是哑巴?
男人仍不说话,只目光深深审视地盯着她,仿佛在从她的每一寸表情中揣摩意图。
那目光太过专注锋利,容宁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你叫什么名字?”她耐着性子问。
男人眸光闪烁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容宁蹙眉,“那你从哪儿来?知道这里是哪儿么?”
男人垂眸,鸦黑羽睫低垂,掩去眸中神色,沉默良久,又摇了摇头。
容宁心中猛地跳了一下,忽然窃喜了一瞬。
难不成这人......失忆了?
这不就好办了么......
她瞧着他,仍不放心地追问道:“当真...不记得了?”
发现自己有些迫切失态,她抿了抿唇,放柔语气,“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你若记还得些什么就同我说。”
男人垂眸,沉声说:“不记得。”
容宁闻言,转了转眼珠,踌躇了一会儿,一咬牙,心一横,说:“那我告诉你吧。你...是我夫君。”
“三年前你被抓壮丁抓走了,昨儿我才找到你,把你救回来了。”
说罢,她眼睁睁地紧紧盯着他的脸,屏息观察他的反应。
男人眉头轻动,不置可否,凤眸微挑,似是讽刺,却并未出声驳斥。
他只淡淡地看着她,半晌没说话,良久才开口低声道:
“是么。”
嗓音依旧低哑清冷,带着从骨子里透出的凉意,听不出情绪,却格外让人心悸。
容宁心虚极了,撇开目光不敢再看他,“额...怎么不是呢......我,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没关系,慢慢来。我不会逼迫你的。”
她站起身,背过身去避开他注视,“你伤得太重了,快别费力说话了,先好好休养。”
“你也饿了吧,我...我去烧些饭食你吃。”
话音未落,她根本不敢回头去看他的反应,丢下匕首拔腿就跑,几乎是逃也似地跑出了柴房。
穆琰紧盯着她离开的身影,眸中终于浮出了些许情绪。
狭长黑眸微微眯起,眸光冷冷落在她慌乱逃走的纤细背影上,薄唇轻抿。
夫君么......
他冷哂,眸色愈发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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