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轻轻握住她的手, 安抚似地冲她笑了一下,“没事的。”
车帘一角被攥住, 眼看就要被掀开, 林笙立刻伸手摁住掀帘子那只手,起身迅速下车去。
他站稳身子,唇角漾起和气笑意, 对两个官兵道:“两位官爷辛苦, 车内是家中女眷, 长途奔波受了风寒,身子虚,见不得风, 实在不便见人。若是要问话, 问我便是。”
官兵一挑眉, 语气更硬:“规矩就是规矩!奉了上头的令,哪能容你遮掩?谁知道车里藏的是什么人!”
林笙神色不动,仍旧温声:“二位爷尽忠职守, 自是本分。但这般无由惊扰闺中妇人,实在于礼不合。”
官兵哼了一声,显然不耐, 又要上前去扯帘子。
林笙一个侧身, 挡在二人身前,从袖中取出随身的通关文碟,递过去,“身份有凭, 我劝两位且先看看再做定夺吧。”
二人低头一瞧,神色都微微一滞。
其中一人压低嗓音同另一人说:“他这身份确实不能动,可眼下风声紧,不得不细查。”
林笙笑意不改,稍稍俯身,靠近二人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官兵听罢,神色登时一变,彼此交换了个眼色,忙收敛了方才的横厉,连声赔笑:“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差点冲撞了贵人,实在该死,还望贵人恕罪。”
林笙只是含笑一拱手,“两位不过尽职,谈何有罪。执勤不易,辛苦了。”
官兵连忙侧身让路,弯腰行礼,“不敢当不敢当,您请过。”
林笙颔首,一拱手,转身上了马车,吩咐车夫继续赶路。
两个官兵分立两侧,目送马车缓缓驶过。
容宁终于松了口气,却满腹疑窦,忍不住问他:“你同他们说什么了?他们怎地转眼就这样客气起来?”
林笙笑而不答,只抬手替她掖了掖被角,柔声安慰她,“没说什么,你只管安心歇息,余下的自有我来应对。”
容宁望了他半晌,心下越发奇怪,却也知道即便再追问下去,他也不会告诉她什么,只得闷闷地别过头去。
进城的路比想象中要安稳许多。
一路上没有再遇到盘查,城门的守军只是例行公事般扫了马车外观几眼,便放他们顺利入内。
林笙略舒了口气,却又在抬眸间,瞧见身旁的容宁神色极不对劲。
奔波至今,她脸色越发苍白,额角沁出细汗,指尖也因力气不济微微颤抖着。
纵是她惯常隐忍,从不喜诉苦,此刻却连唇瓣的血色都褪得干净,苍白一片,显然是难受得紧。
林笙心里一紧,暗自盘算路途尚远,再行催赶,实在有些怕她支撑不住。
这座城池是出境前会途径的最后一处城镇。
若要稍作休整,只能在此。
林笙心中已有决定,低声同她说:“宁娘,咱们先寻个客栈歇一夜吧,明日再启程不迟。”
容宁抬眸望他,欲言又止。
她迟疑片刻,却终究是没有反驳。
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若再强撑下去病倒了,只怕会更拖累行程。
林笙寻了一处不甚起眼的客栈。
他先下车去订了客房,小二也不多问,只利落地带路,安置了一间临街的上房。
容宁靠在车壁等待,待他妥帖办好入住来接她,林笙快步走过来,掀开车帘,对她伸出手,“宁娘,好了。”
容宁欲要起身下去。
林笙忽然伸手拦住她的动作,“且慢。”
说罢,他上车来弯下身子,拉开车中那只沉甸甸的箱笼,翻找片刻,摸出一顶素色风帽来。
容宁怔了怔,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