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琤声音还有些沙哑,无可奈何“唔”了声,过了片刻才掀开帷帐,眼神还有些迷离,哑声问道:“到哪儿了?”
“现下已到了长春宫,皇后娘娘一早准备好宴席,连长平公主都已经进宫了。方才娘娘身边的元宝过来宣娘娘懿旨,让殿下马上到长春宫,一家人和和气气吃顿家宴”。
李福说完心里忍不住暗骂,这贤王殿下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回,他们殿下还要休息,哪里有空参加什么劳什子宴席。
皇后娘娘也真是的,没看到太子一大早起来忙到现在,差点连魂儿都没了么。
果然贤王殿下一回来,不论是太子还是公主,都得靠边站了。不过骂归骂,他也只敢在心里抱怨而已。
李琤眼睛还有些睁不开,在榻上缓了片刻方道:“为孤更衣罢,母后该等急了”。
李福点头,手脚麻利将挂在桁架上的四爪蟒袍抱过来小心为太子穿上,待腰间的白玉带扣上,太子从里间走出来,冷峻的脸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抬脚往后宫走去。
李福手里揣着拂尘,被肃杀的冷风刮得胖脸通红,跟在后面屁颠屁颠道:“殿下玉体贵重,总这样睡不好不是个办法,否则娘娘还没生产殿下身体就先熬不过去了。殿下听老奴一句劝,还是搬回前面的听风阁睡吧。娘娘身边有玉湖和几位嬷嬷伺候,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上次因二位嬷嬷没照顾好良媛被太子杖责,身体的伤好了之后,重新回到良媛身边伺候。不过经此一事,嬷嬷一直敬小慎微,不敢再以自己资历老而拿乔。
而今,良媛身边最得脸的怕就是玉湖和明月两位侍女了。至于前面的春分夏至,太子嫌弃她们做事毛躁对主不忠,一直放在芷兰居院子里干些洒扫庭除的活计。
六合靴踩在雪上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李琤迈着四方步突然停下来,转头问道:“先前纵马行凶的人查到没有?”当初良媛娘娘执意要出府,差点没被惊马踩成肉泥。
太子一直不相信这是巧合。李福摇头:“青龙卫没查到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不过梁朝逆党倒是可以排除”。太子想起来,梁含章曾跟他说琰光从一开始就让她留下孩子,企图用腹中孩子大做文章。
既然不是琰光等人,怕就是那一位了。这也是李琤最不想面对的,晚上躺在床上时他有时候忍不住想,坐上太子之位,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
他自小被养在外面,与亲生父母几乎等同于陌路人,后来惠安帝起事,他这个长子身上流着李固的血脉,天生为梁朝所不容,戾帝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几个血窟窿以报灭国之恨。
不过,最让人寒心的还是父皇射上来的那一箭,让他飘零多年的人生差点戛然而止。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救不回来了,就连父皇母后也不对他抱任何希望。
也许在他们看来,不过一个自小被养在外边的儿子罢了,死了就死了无足挂齿。左右将来夺得帝位,还有另一个儿子可以继承。
若不是他占了嫡长子的身份,而父皇母后又对他心有歉疚,这太子之位,未必是自己的。
他的二弟,从小养在父母身边,衣食无忧聪慧过人,不论闯了什么祸事,总会有父母帮他兜底。
李琤还记得那时候父皇刚称帝不久,他被封为太子,与二弟在上书房听大儒筵讲。那大儒是个年逾古稀的老头,隐居在守阳山,父皇命人三顾茅庐才将人请来。
那大儒络腮胡子垂到胸前,不管学生是平民百姓还是皇室子弟,他照样喜欢皱眉看人。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说一不二的性格。
二弟性子调皮,在大儒背身写东西时,将手里的弹弓弹到大儒脑门上。沉闷的咚一声,那老头疼得捂着后脑勺大叫,鲜血从指缝流出来。
筵讲时候侍卫宦官等都是在外伺候的,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