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的嘴唇动了动,喉头却似被无形之物堵住,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掌心下是兄长温热的肌肤,亦是那一道道因他而生的,格外触目惊心的创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元始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轻轻撞击着他的指尖,同那些伤痕一道,无声灼烧着他的心。
可他抬起头来,那片血色再次无声地洇染过视线。他弟子们的哭声,他们一遍又一遍唤着师尊的声响,悲戚而绝望。
那么清晰,清晰得如同他从未离开过界牌关。
……这么多年了。
人间王朝更迭,日月轮转。无论殷商也好,西岐也罢,都化作了尘埃灰烬。少有人记得他们辉煌璀璨的过去。
可他,似乎仍被钉在那段过往里。
故人散得散,走得走。唯有他,放不下,挣不脱。
仙神的寿命太过漫长便有这样一个坏处,他把一切都记得,他怎么也忘记不了曾经发生的一切。
怎么能忘记呢?
如何能忘记呢?
若连他都忘了,这世间,还有谁记得他们?
通天闭了闭眼。
一股腥甜骤然涌上喉头,他猛地以袖掩唇,“哇”的一声,竟呕出一口灼热的心头血。
“通天!”
兄长惊惶的呼喊撞入耳中,却缥缈如一阵风,一场雨。
风过无痕,雨落无声。
他看见那人急急攥住他的手腕,如同不要命一般往身体里灌入玉清真气。
通天忍不住低叹,带着一丝无奈。
明明自己身上也有伤不是吗?这么不顾惜自己,是想先走一步,好叫他肝肠寸断么?
真是……
居心叵测。
存心不良。
老谋深算。
无……无情无义。
他道:“不过是刚刚挨了那一下天雷留下的淤血罢了,兄长何须这般惊慌失措,倒不像你了。”
元始的动作顿了一顿。
他抬起眼,目光沉沉地锁住通天,声音静得像结了冰:“只要是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为兄总是放不下心的。”
话音未落,那固执的玉清真气便又源源不断渡来,仿佛恨不能将自身本源都剖开,整个融入他体内。
玉清和上清。
元始和通天。
他们生来便该如此相契,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
通天又笑了起来。
冷不丁地问道:“哥哥这般爱我……那您当初算计我,算计我的弟子时,可有曾想过我的感受吗?”
“……”
元始的神色骤然惨白如纸。
仿佛从未预料到那些尘封的、不堪的过往,会在此刻被通天如此赤裸裸地撕开,强行摊在他眼前。
通天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慢慢地垂下首,眸底闪烁着奇异的,又透着恶意的光芒。
冰冷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搭上了元始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与自己四目相对。另一只手,则熟稔地探向元始束发的玉冠。指尖划过冰凉玉石,轻轻一挑,玉冠应声而落。
墨色长发瞬间倾泻而下,瀑布般流淌过元始宽阔坚实的肩背,也紧紧缠绕上通天未来得及收回的指尖。
发丝微凉,带着元始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拂过通天的手腕,带起一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麻痒。
通天的呼吸顿了一顿。
他低眸,端详着他兄长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面无表情地看了许久。忽地抬足,狠狠踩住了元始那如雪般洁白的里衣下摆!
衣摆被死死钉在地上,断绝了对方任何退避的空间。
“哥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