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她,目光或是鄙夷,或是惊讶,也有的像郑瑛一样,瞥她一眼便别开脸去。
七娘的眼神尤其冰冷,像是在说: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看见人家东西好就想强要?
孟柔就像凭空被人浇了盆冷水,慌乱之余又不免觉得荒谬,难道在长安城里,连人身上的衣饰都不能夸几句吗?
正在僵持间,傲霜提着持壶过来添水,一不小心绊了脚,持壶里的水都打翻在孟柔身上。
“孟娘子恕罪!是我不当心。”傲霜惊呼一声,连连告罪,“我扶您去换身衣裳吧。”
“不,我……”孟柔没分辨明白,还想解释,被傲霜在衣袖底下暗暗扯了扯胳膊,回过神,“对,对,我是该换衣裳了。”
傲霜扶着她起身,又向众人告罪:“失礼了。”
两人忙不迭地往外走,孟柔满心都是快些逃离流觞亭,失了魂似的跟在傲霜身侧,期间仿佛听见有人在叫她,似乎是江婉,又似乎是郑瑛。
可是她根本不敢回头。
生怕迟了一步,郑瑛就会把璎珞甩在她身上。
……
一路走出好远,傲霜回头看看来处,为难道:“孟娘子恕罪,我只能送到这里,流觞亭里还要……孟娘子?”
孟柔迷茫地抬起头,见傲霜慌乱递过手帕,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哭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孟柔下意识地想要弯起唇角,可眼中的泪水却控制不住地往外溢,喉咙艰涩得说不出话,逐渐变为哽咽。
傲霜的惊诧渐渐变为了然,拍着背替孟柔顺气。
“我当真没有想要她的璎珞……”
孟柔一面抽噎,一面想要控制住哭声,可身体里仿佛有股郁气不断往外冲,她胸口闷胀,喉口艰涩,鼻子发酸,眼睛也肿胀发红,浑身都在不住颤抖。
她很委屈。
郑瑛脖子上的璎珞辉光灿烂,比她首饰盒里的所有东西加起来都要更好看,她的确羡慕,但也只是羡慕而已,那不是她的东西,她从未肖想过,只是想夸一夸璎珞,再借此夸一夸郑瑛。可是,可是……
郑瑛为什么要那样看待她?
孟柔委屈之余,还有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羞惭。
她知道自己没钱没本事,出身在安宁县的小地方,比不得江家人气度高华,更比不上她们出手阔绰,不会喝茶也不会作诗,郑瑛能随手给出的璎珞就是她见也没见过的好物件,她妆匣里的首饰,也都是大夫人送来的,没有一样是她自己的嫁妆。
孟柔不禁扪心自问,郑瑛身上那样多的好东西,她怎么就单单盯着那串璎珞夸?她是不是也觊觎着郑瑛的珠宝,才在开口时就带了出来?
若她夸的是旁的,若她夸的是郑瑛的衣样,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孟柔满眼是泪,再开口时已失了最初的底气:“我当真没有那样想。”
她若当真那样想过,郑瑛所做的,是不是也算理所应当?
傲霜却攥紧了她的手:“我相信孟娘子没有此心,否则也不会把娘子诓骗出来。”
方才两人僵持时,璎珞就搁在桌案上无人理会,若孟柔当真想要,方才也不会这样随便地跟着她离席,更不会落下那串璎珞。
傲霜替她擦净眼泪:“孟娘子且宽心,郑娘子只是一时误会,过后很快就会想明白的,娘子只当什么也没发生,快些回去吧。”
“好,好。”
或许就如傲霜所说,郑娘子只是一时误会了,待发现了她并没有拿走璎珞,或许就该知道她没有此心,也不是这样的人。
孟柔渐渐止了泪,有人还肯信她,她心情多少好转些,傲霜还要回亭里奉茶,不便再送,两人就在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