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就没合上过,抬眼瞧见林寓娘,当即面露喜色。
“林娘子,你可算来了!”
林寓娘还在发愣,那头赵石急匆匆跑过来,将手上的一卷纱布塞进她手里,便又去堵伤兵身上冒着血的窟
窿了。
什么也不必多说,林寓娘握着纱布定了定神,便也提着医箱去帮忙。
此次敌袭毕竟突然,造成的伤亡也并不小,林寓娘起初还没发觉,直到看见流着血的伤员越来越多,她才知道自己所在的医舍,距离军士们正在搏杀的前线究竟有多近。
帐里帐外的伤员有增无减,但就算加上林寓娘,忙活着的医工还是只有三个。拔出断箭,清理创口,上药止血,再用纱布包扎。这一处伤口处理完,还有下一处伤口,这一个伤兵草草止血,下一个伤者又被抬到眼前。
来不及直起腰锤一锤肩膀,外头的光线却渐渐暗下来,帐内有谁点起了灯烛,林寓娘抹去鼻尖汗珠,赶忙又去扎紧另一人冒着血的胳膊。
锣声再响起时,她正在给一个伤兵清理大腿伤口里的草屑,才刚清理到一半,安安静静躺着的士兵猛地坐起来,险些没吓她一跳。
“做什么?安静躺着!”
林寓娘正要按倒他,那士兵侧耳静听一阵,忽地大声笑起来:“好啊!”
林寓娘还没反应过来,帐中所有士兵竟都闹起来,有叫好的,有鼓掌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医工娘子,这是收兵的锣声。”伤兵轻咳两声往后一倒,“咱们又赢了!”
鸣金收兵,那便不会再有伤兵了吧?
林寓娘松了一口气,也露出些笑模样来。
前线战事虽然告一段落,但送来的伤兵仍有许多,林寓娘弓着腰,手中纱布换了一卷又一卷,连医箱里头的伤药都补了好几回。等最后一个伤兵走到她跟前,两人一对眼神,都有些苦笑。
“医工娘子。”他与其他伤兵都不同,身上铠甲干干净净,衣裳都没刮破,侧过身,一条手臂软塌塌地吊在胸前,肿得快比萝卜粗。
正是队正辛苦寻她前来要医治的小军士。
军士支支吾吾:“娘子,我是……”
小军士在幽州便受了伤,是因为林寓娘的药才勉强跟上队伍,到了营州,又到了柳城,旧伤却又复发了。赵石没法处理,胡医工也没法处理,他便只能抱着脱臼的手臂在医舍等林寓娘,却阴差阳错躲过了这一仗。
他坐在小小医舍里,眼看着同袍们个个“披红挂彩”,只他一人身上干干净净,连条血道子都没有。小军士心里难免愧疚,因此即便早就看见了林寓娘,却一直忍耐着,等她为其他人包扎好才敢磨磨蹭蹭上前来。
林寓娘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强打起精神检查他的伤处。
当初因为队正请求,林寓娘即便知道不应当,还是给他开了消肿镇痛的药方,辅以针法,便能在几日之内勉强遮盖住受伤的痕迹,如今胳膊又掉了,军士的手臂高高肿起,关节泛着青紫,比当初看着还要吓人。
这便是没听她嘱咐,又勉强自己负重用力了。林寓娘很快替他重新接骨,掏出最后一节纱布给他包扎好,吊上胳膊,又重新开了个药方。
“好好养伤,不必想太多。”想了想,又将方上划去几味,“别再脱臼了。”
军士连连点头,林寓娘也不管他到底能听进去多少,自顾自收起针包。
灯台底的锡盘里,烛泪已然堆成一圈小山,最后一点烛火也燃尽时,天边却有一丝熹光亮起。林寓娘早累得没了困意,望着远处那抹金光出神。
若是在长安,这时候应当已经敲起鼓了吧?
赵石洗净手回来,正巧见她被微弱阳光照亮的侧脸,他甩着手上的水珠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