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铣!我看你当真是疯了!”江恒冲进偏院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你啊你,你说说你,在家忤逆父母,在朝会竟然还敢忤逆……唉!我也当真是小瞧你了,你竟这样有本事……”
可不是有本事吗?这样的战功,却只受封了一个右卫大将军,不加朝职,不添爵等,如此功过于赏,皇帝分明是不愿赏而不得不赏。
能把皇帝得罪成这样还受重用,也算是他有本事。
江恒气得火冒三丈却又无计可施,绕着自己来回转了两圈,颓然倒在高凳上。
“你如今算是烈火烹油了,飞鸟尽,良弓藏,你这样倒行逆施,任意妄为,又能有几时好?”江恒摇摇头,“每次朝堂问话你都闭口不言,还有那块玉佩……长孙尚书私下派人问过我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哪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根本不敢回应。唉,得罪长孙氏,你算是让咱家将整个朝廷都得罪干净了,如今又被当场赶出朝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铣像是在发呆,自那个孟氏死后,他总是这样,像个木人似的,推一下没反应,打一下才看你一眼,也难怪皇帝生气,像这样问十句也等不回一个答案的棉花模样,连江恒自己看着都觉得心梗。
“你没长嘴吗?说话!”
也许是怕江恒当真被气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江铣终于拨冗看他一眼。
说的却是:“圣意如何,恕儿子不敢妄自揣测。”
江恒又是一阵火气虚浮,正要再骂几句,可方才一番言论全如对牛弹琴,不,恐怕在江铣那里,他老子才更像那头蠢牛,一个劲地哞哞叫,他只当听不见。
一时间,父子俩谁也没说话,像是在隐隐对峙着,可江铣只顾看着他的花钱发呆,只有江恒一个人满脸怒气。
被皇帝斥责退朝是大事,必然会有下文,没过多久,这下文果真来了。
圣旨传到,全家人都得出门接旨,宫人念出旨意,倒没继续斥责江铣,只是将他外放去做官。
在这关节外放,也同赶出长安差不多了。
江铣接了旨,仍旧老神在在,没什么表情的淡漠模样,江恒好话说尽,坏话也说尽了,见状只是冷笑,甩袖离开了。
戴怀芹听说消息,连忙从东院赶到前院,前院空荡荡的没有人在,又连忙转道去偏院。
“五郎,五郎!陛下怎么突然要外放你,是哪里又要打仗了吗?”
“不是。”江铣收好圣旨,又去收拾行李,但他原本就不常住在家里,照身贴和官印都在公廨,除了几件簇新的旧衣裳,也没有什么好带的,“陛下封我为鄂州都督,即日启程就官。”
“鄂州?那是哪里,陛下贬你去那里做什么?”
“在楚地。陛下自有圣裁,儿子不敢揣测。”
江铣收整好行李,提起便要走,戴怀芹连忙拦在他身前。
“怎么说话间又要走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你。”戴怀芹泪盈于睫,“三年了,她死了已经快有三年了,你还在怪我。这些年来,不管你出征还是回来,都不肯再到阿娘的院子里坐一坐,就为了一个庶人……你还是不肯同我说话吗?”
“我现在就在同阿姨说话。”江铣皱起眉,“阿姨,陛下圣旨是让我即日启程,您若执意要拦,我只能再犯一次夜禁。”
戴怀芹噤了声。
她还记得孟柔离开江府的那时候,江铣就跟疯了似的满府、满城寻人,长安县里没寻到,又去万年县寻,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只是为了一个庶人。
而那个庶人也死了,成了一坛子灰。
江铣为她犯了夜禁,为她被人弹劾,为她受了刑,好不容易回到长安,又被差去凉州那样的地方打仗,听小厮说,他是刚受过笞刑,伤都没好就出征了,幸而是平平安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