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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卿!朝堂之上,怎可如此粗鲁。”皇帝皱眉点了点裴方正,又看向江铣,“朕记得,今日是裴家新妇回门吧,中郎将是惦记着这件事?”

江铣没答话,裴方正却先一步熄了火。

可皇帝也没放过他,而是笑道:“裴卿,听说民间新妇三日回门,新郎官要陪同着上娘家,不知老国公今日会不会……”

裴老国公正是裴大将军的亲爹。老国公年至耄耋娶新妇,那日去迎亲的正是裴方正的庶弟,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大趣闻。皇帝面带揶揄,众臣也跟着会心一笑,只有裴方正,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绿着一张老脸不吱声。

被这么一打岔,北征之事暂且搁置,朝臣们很快又进入下一个议题。没人再问江铣的话,他便垂手回到原位。

下了朝,江铣顺着人流往外走,裴方正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来。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薛延陀大肆囤兵又拖延岁供,分明迟早要反。右卫大将军空悬已久,将军又是个吃荫封的,没本事的废物,何不趁此机会取而代之?虽说现下陛下只封你做中郎将,只让你掌领内府,但漠北若有战事,你必能大展手脚。你好好的一个将才,当真不想再出长安了?”

“薛延陀尚未南下。”

裴方正皱眉:“他们只是在积聚力量,与大秦迟早会有一战。半渡而击之总好过等他们兵强马壮再打,你……”

江铣朝他拱了拱手:“末将家中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你家里怎么这么多事……喂!你今日又不上值吗?!”

……

江铣离开皇城之后并未回家,而是去了西市的小院子,这个院子是他早就买下的,先前何氏和孟壮便住在此处,如今他们走了,这院子正好空了出来。

他走进内室,桌案上正摆着一张地图,线条纵横交错,画的是长安各坊地形,已经查找过的地方都被划了记号。

那晚江铣不顾夜禁,连夜跑遍长安西侧的三道城门,都说没人见过孟柔,天亮之后,他又带着人亲自在西市反复查问,还使钱让市正留心着,可也都没有下落。

松烟奉来热茶,副将吴丰接过手递上来。

“将军,长安城两市一百零八坊,这样大海捞针地要找到什么时候。左右您已经托付了县衙,那些不良人很有些门路,明处暗处都布了人,孟娘子只要出现,必然会有消息。”吴丰道,“您等着消息就是了,何必再亲自一一寻过去?”

江铣点着地图筹算路线:“这并非公务,我自己去就是,你不必跟着。”

您还知道有公务啊。吴丰苦着一张脸:“我还是同您一起找吧。”

早点找着人,江铣也能早点回公廨处理公务。

“万年县那边怎么说?”

松烟答道:“将军上朝时,小的带着钱去了一趟万年县。那边的县令不怎么买账,也不肯收钱,小的只得另走县丞的门路。不良主帅也说会帮忙照看着,只是每日的银钱不能少,若是找到人还得另算,小的不敢妄自决断,恐怕还得请五郎亲自走一趟。另外,这几日春明门和延兴门确实都有伪造过所想要出关的,但那都是些汪洋大盗,亡命之徒,小的也使法子进去探查过,并没有孟娘子的踪迹。”

江铣撑着桌案,长出一口气。

三日了,整整三日了。长安县的大小客店,甚至连暗门子他都翻遍了,根本没有孟柔的踪迹,搜索范围扩大到万年县,人手便不够用了,他只得惊动两县县衙一同寻人。银钱流水样地花下去,找到孟柔的希望却越发渺茫。

城门处没有消息,想必孟柔是早早发觉过所有误,又或是胆子太小,根本不敢冒险出城,便在哪个地方隐匿下来了。

可她一个贱籍,在这偌大的长安城里,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