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转眼便到了初四。
夜半三更,孟柔便被外头的声响惊醒,咚咚地几声巨响有如惊雷,可看外头无风无雨,只是黑黢黢的。
孟柔身体一颤,江铣便也跟着醒了,迷迷糊糊地抚着她的肩膀拍了拍:“没事,外头在炸爆竹,继续睡吧。”
孟柔却睡不着了。
“是外头在办喜事儿,是吗?”
江铣含混地应了声。
“快要办喜事了。”孟柔紧紧盯着他颤动的眼睫,“你不早些起吗?”
江铣确实需要早些起,实际上今日他也特地为这喜事告了假。
可他心里又着实不想去,江府里办的喜事,同他又有什么干系?只是他如今身在江府,处处有桎梏,也少不得迁就退让几分。
丑时刚过,江铣终究是起了身,今日府里要办喜事,王公大臣们都要观礼,连带着他的衣着也都变得正式许多,赭红色的宽袍大袖,里三层外三层的,数不清的绑带与披挂。他平日上值时都只穿着一身胡服,偶尔这样一打扮,倒显示出几分矜贵之气。
剑眉星目,高冠博带,待他对着铜镜摆正衣冠之后转过身,险些
让孟柔看呆了去。
如今的江铣,同当日安宁县的江五分明生得一个模子,可那卓尔不群、神采英拔的气度,又与当初的江五判若两人。
孟柔几乎要以为他是另外一个人了,直到他走过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发什么愣?”江铣笑道。
孟柔抿起唇,弯着眼角低下头,从珊瑚手中接过腰带,替他系缚在腰上。
退后几步再看,确乎是很俊俏的一位郎君。
大秦有摄盛的传统,便是平头百姓在成婚时也能逾越礼制穿红着紫,自然,江铣原本就是四品朝官,着红衣于他而言是应分的。
江铣又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什么问题,挂上鱼服袋便要出门了。
“阿孟,”临行前,他交代道,“今日外头乱糟糟的,什么人都有,你……你就不要出门了。在家等我回来,嗯?”
孟柔点点头,江铣摸了摸她面颊便要走,却被她拉住。
“五郎,今日你办喜事,怕是要喝很多酒吧。”孟柔托起桌案上的托盘,“刚才你穿衣裳时,我便去后厨做了碗解酒汤,你先喝了这个垫垫肚子,免得在外头喝酒喝伤了。”
江铣挑眉:“怎么想到要做这个。”
孟柔嗔怪地看他一眼:“自从上了长安,你隔三差五便要同人喝酒,我可不得学着给你做?”
江铣笑了笑,盯着那碗褐色的,滤去了残渣的汤药。
“喝呀。”孟柔道,“我今早特地给你做的,想着你空腹喝酒总会伤胃,先喝点解酒汤,今日便不会难受了。”
江铣欲言又止。
孟柔这几日都泡在后厨,说是要为他的长命面练手,实则把握不好火候也把握不好食材,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他玩笑着作势要尝,都被孟柔给挡了回来,说是做的不好,不肯让他试。
而他原本也没想真试,毕竟他一日三餐都在公廨用,就连茶酒也只肯在外头用,在这院里,他不肯信其他人。
他只相信孟柔。
既然孟柔肯让他尝这碗解酒汤,她必然很有把握了。
江铣犹豫一会儿,终究是牵了牵嘴角,举起碗一饮而尽。
孟柔道:“好不好喝?”
盐巴不要钱似的,咸的发苦,也不知这东西哪里解酒。
顶着孟柔期待的眼神,江铣把苦笑憋在心里头,点头道:“很好。”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转身便出门去了。
孟柔目送着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