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手段激烈而全盘否定其本心,那不是因噎废食了吗?”
她据理力争,引用哥哥文稿中的观点,试图说明改革的必要性与复杂性。
但她毕竟年纪小,面对大家根深蒂固的“仁政”观念,她的辩护显得有些吃力。
争论声中,一个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令颐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众人望去,竟是明老先生。
他缓步走出,目光扫过在场学子。
“纵观古今,未有哪一场真正的变革,是在温文尔雅、和风细雨中诞生的。欲破坚冰,需用重锤,只是这重锤之下,如何尽量减少无辜波及,把握其中分寸,才是执政者最大的难题与责任。”
他并未全然赞同颜彻的所有手段,但他指出了变革的残酷本质,瞬间提升了争论的格局。
许多一味批判残忍的学子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那个,我觉得,姜姑娘和明先生说得对。”
众人看去,竟是平日里最吊儿郎当的李友仁。
他努力地站直了身体,清咳了一声。
“我承认,我李友仁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见到颜先生腿肚子就转筋,比见鬼还怕三分!”
这老实得过分的自白,让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动。
好几个学子“噗嗤”笑出了声。
李友仁挠了挠头,有点尴尬,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但是,我从来都觉得,他很了不起!他做的事,很多人想都不敢想,更别提去做了!”
“你们想啊,那些占着几百顷地,欺男霸女还没人敢管的王爷侯爷们,他敢上去就掰手腕,这事搁咱们,想都不敢想吧?可他不仅想了,还真干了,就冲这个,我就觉得很了不起!”
他说的不着调,但那份最直接的感受,比任何华丽的辩论都更有力。
李友仁的带头,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涟漪。
紧接着,曾经受益于颜彻整顿吏治的学生站了出来,一些寒门学子站了出来,。
“若非首辅手段强硬,我父亲的冤还不知屈何时能昭雪。我等只论仁恕,可曾想过受害者之苦?”
还有一些厌恶权贵横行的高门子弟也站了出来:“明先生所言极是。变革必有代价,或许颜大人之法是当下唯一可行之路,我们可以尝试让更多人明白其初衷。”
“对!颜先生纵有手段狠厉之处,但其新政本意是好的!”
“我们应该让更多人明白新政为何而行!”
“我们可以注解文章,可以街头宣讲,可以撰写话本……”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响应。
看着眼前群情渐起的学子们,令颐的眼眶湿润了。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
她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爽朗笑容的熟悉脸庞。
“羡文师兄!”
令颐惊喜叫出声:“师兄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如今已是新科进士的宋嘉策,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一如既往的亲昵自然,带着几分衣锦还乡的得意。
“咱们小师妹在这儿要干一番大事,师兄我能不快马加鞭赶回来给你撑场子吗?”
同时,祝颂然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了她身后,对她微笑着点头,眼中满是鼓励和支持。
“小令颐,这次,可真的要你来带头了。”
“放心吧师姐师兄!”
她抹去眼角的湿润,转过身面向重新聚拢过来的学子们。
“承蒙各位同窗信任,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必能让更多人听见我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