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的一张。
杜文心小心翼翼地想把它捞出,但一碰就碎了。
路引没了,他要怎么办?
天下大雨四下无人,根本没人给他作证,明明千辛万苦马上快到京城了。
去找官府?他没证据,万一被当成逃户流民呢?
雨水流进杜文心的眼睛里,生疼。
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把伞移到了他头上,杜文心猛地回头。
见一人骑白马,戴斗笠穿蓑衣,举着把红伞。
此人有斗笠不需要打伞,这伞是给他打的。
杜文心愣住了,那人下马问他,“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路引。”杜文心把已经被雨泡成一坨的路引捧给那人看。
那人看了眼那坨东西,啧了一声,“要进城就跟我走吧。”
杜文心见此人蓑衣下衣着不凡,也不敢劳其撑伞,急忙把自己刚才扔了的伞捡回来。
到了城门口,此人朝守卫亮了下腰牌,一句话未言,那守卫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抖若筛糠,跪地求饶。
就这样,杜文心有了一份新路引。
那人始终没摘下斗笠,杜文心只记住了一个模糊的侧影,后来中了进士,他多方打听,也不知此人身份。
杜文想到这,心开始狂跳,他绝对没有记错,就是眼前人。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身后内卫一脚踹跪下。
楼双挥挥手,让他离开,自己则端起那碗难喝的茶,踱步至杜文心身后,从他头顶浇下。
杜文心狂跳的心脏被这杯茶给泼灭了,他下意识抬眼,茶水顺着脸往下流,只听对方说,“二十四岁的进士,也是有天赋,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他语气清清淡淡,不带情绪,好像是在与朋友闲谈。
[宿主你是不是太温柔了?要不揍他一顿吧。]
“可不敢,这些读书人的脑子我可猜不透,指不定就士可杀不可辱然后回去一头撞死。”
楼双无视了系统的建议,继续说,“你猜自己还能出去吗?”
杜文心缓缓摇头。
“既然进了昭狱,想出去可没那么容易,但有一个最快的方法。”
楼双在他身旁蹲下,“死了能马上就出去了,用草席一卷,尸身用驴车送到郊外烧掉。”
杜文心始终不说话。
“很是下贱对吧,与死去的畜牲并无区别。”楼双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
“有积分了吗?”
[有了有了,这家伙好脆弱,怎么心碎值这么高。]
他转身坐回椅子,把空杯子放下,开始烧最后一把火,“圣上仁慈,令尊遗骨已送回渠县,只是不太完整。”
杜文心恐怕还不知道父亲被斩首的消息,如今晓得了,不知道要多崩溃。
楼双低下头直视杜文心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可千万别死。”
狱卒又把人拖回了牢中,临走前楼双良心过不去,让人给杜文心弄点好伙食。
杜文心躺在牢中,他想不通,一个会给陌生落魄路人撑伞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对他恶语相向,还为了他特意来一趟昭狱。
心中的悲凉与屈辱只出现了一瞬,杜文心很快就觉得不对,其中必有隐情。
那人为何会特意叮嘱,让他别死在昭狱?
杜文心摸了一把被茶水打湿的头发,为何用茶泼他?如果真要羞辱他,直接动刑岂不更好,何必泼一杯不痛不痒的茶。
杜文心想起当年那场大雨,猛地坐起身来。
这是在提醒我,提醒我他是谁!
若我蠢笨没发现这层意思,那就不值得搭救。
杜文心只觉得有一道闪电将自己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