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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儿,少年睡熟了,黏黏糊糊地靠了过来,脑袋挨着他的肩膀,直往他怀里拱,仿佛要把他拱下床。

谢舟已经习惯了,默默往外侧挪了挪,所幸这张床够大,他一时半会还掉不下去。

闭上眼,谢舟想起赢秀背对着他,在窗前放鸱鸮那一幕,少年的心思并不难猜,大概是想起养父了,要派人去寻找。

思绪骤然被打断,腰际一沉,一只手熟练都搭了上来。谢舟低头一看,赢秀抱着他的腰,蜷缩得像一只虾米,嘴巴微张,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好漂亮,牡丹花下死……也风流……”

“蟹粥……粥,想吃……”

想吃蟹粥了?

十一月不是吃螃蟹的日子,不过,倒是可以让人去洞庭湖捕些湖蟹来。

谢舟耐心听着,听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此蟹粥非彼蟹粥,赢秀真正想吃的,是他。

他哑然失笑,旁人都知道怕他,赢秀怎么就不知道?

要说他迟钝,赢秀恰恰是一个无比敏锐的人,之所以对危险视而不见,是因为有东西让他心甘情愿地蒙上了眼。

——这张漂亮的脸。

黑暗中,门客伸出指尖,轻轻地触碰自己的脸颊,此时此刻,他多么庆幸少年时没有划破这张脸。

要是变成一个丑八怪,赢秀就不会喜欢了。

他也不会因此发现赢秀。

赢秀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华丽恢宏的高楼玉宇,长街上拥挤的人群,他变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被抱在一个将军怀里。

将军凯旋归来,意气风发,一个看不清眉眼的年轻妇人穿着铁甲,与将军并辔同行,两个人同时朝他投来一眼。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赢秀睁大了眼,试图看清他们。

下一刻,眼前骤然大亮,天光刺目,梦境如潮水退去,赢秀睁开眼,剧烈地呼吸着,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重要的梦,努力回想,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怎么了?”许是时辰还早,谢舟还未离去,坐在床边,深深地望着他。

赢秀裹着被衾爬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迷迷糊糊道:“好像做了个梦……不记得了。”

少年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怅然,仿佛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谢舟垂下眼睫,隐约猜到了什么。

“赢秀,”谢舟唤他的名字,轻声安抚:“好好睡吧。”

赢秀茫然地坐了一会儿,听话地点了点头,倒头就睡。

谢舟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起身朝外走去,吩咐暗卫:“尽快找到赢秀的养父,”他顿了一下,咽下口中那句杀了他,改口道:“好好养着他,别让他出现在赢秀面前。”

“另外,”皇帝继续道:“留意琅琊王氏。”

暗卫是聪明人,瞬间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迅速消失。

身后,赢秀赤着脚,披着外衣走了出来,打着哈欠,声音里满是困意:“谢舟,你站在那干嘛呢?”

谢舟转过身,目光落在赢秀赤裸的足上,蹙眉道:“又不穿鞋?”

地上铺着毛茸茸的地毯,赢秀在屋子里懒得穿鞋,心虚了一下,小声反驳道:“我找不到鞋履,是不是你踢到哪里去了?”

谢舟有点想笑,他怎么没发现,赢秀竟然也会耍无赖撒娇,他朝赢秀走去,打横将他抱起,“怎么不睡了?”

赢秀习惯性地环住谢舟的脖颈,老实道:“睡不着,”他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江州?”

江州?

谢舟神色平静,“再过些日子,我们便回去。”

回京师会经过江州,也算是回江州了。

赢秀莫名有点不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