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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想法子金盆洗手了。

薛镐错愕地看着赢秀面色变幻,时而犹豫,时而凝重,时而释然,倏忽腾地站起身,朝他们辞别。

望着赢秀的背影,儒生们笑了笑,热恋中的少年就是不一样,怕是着急回家找他那位眷侣去了。

……

“你要离开琅琊王氏?”

王守真惊疑不定地看着赢秀,方才僮客向他通传赢秀急匆匆地登门,他还以为赢秀是来见他的,心里有些高兴,忙不迭命人备茶。

如今檀木案上摆着热腾腾的绿杨春,上面升腾起袅袅白雾,朦胧了视线,隔着雾气看去,少年的面庞青涩秀气,神情是从未见过的决绝。

王守真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清赢秀了。

是因为那位谢氏门客么?

上次前去门客私邸要人,结果却被拒之门外,他本想硬闯,谁料过了不到半刻钟,王誉奉王道傀之命把他请了回来,说好听点是请,说难听点便是威胁。

就连他的父亲,南朝尚书令,琅琊王氏主公,也惧他三分,那位谢舟究竟是什么人?

……真的只是区区门客吗?

赢秀如今鬼迷心窍,为了他要离开琅琊王氏。

日后没了依仗,岂不容易沦落为门客股掌中任意亵玩的物件……

“赢秀,”王守真淡淡看他,“若是你坚持如此,那你今日不妨留下来,直到想清楚为止。”

第24章 第 24 章 刺客怕黑

“滴答……”

面前的石壁冰冷幽暗, 四面无光,有雨点从罅隙里滴落,一条断线, 砸在水洼中。

许是外面又下雨了。

赢秀抱膝坐在斗室内, 方才王守真将他引进了这间斗室, 说是要让他待在里面思过, 直到想清楚了再出来。

他听过士族豢养的暗卫刺客不听主公的命令,就会被主公关进斗室幽禁, 但是他从未被关过, 这还是头一遭。

黑暗,寂阒。

赢秀低头张开五指, 却看不清形状,浓稠的黑仿佛无边墨色,慢慢蚕食他的身影,直到彻底将他吞没。

恍惚间, 朦胧遥远的记忆一闪而过,漫天火光, 被捂住的嘴,密闭的箱笼,黑暗颠簸……

分不清是臆想还是尘封的记忆,惟有恐惧无比真实, 寒意一寸寸地攀上赢秀的脊梁, 冷汗湿漉了鬓边,衣裳内一片冰冷黏腻。

少年刺客再也坐不住了,他喜欢阳光,受不了黑暗与死寂,他要出去, 他要出去!

“放我出去!”

赢秀用手拍打着石壁,金裳上的玉饰叮呤当啷响得剧烈,然而斗室的石门已经关上,只能从外打开,里面的人无法撼动分毫。

外面没有半点回应,只有少年惊慌失措的声音在斗室内不断回响。

他再也不要和鉴心做朋友了!

再也不会把高高在上的士族公子当做自己的至交了。

赢秀无比冷静地想,他又想起谢舟,今日黄昏才和谢舟在十六渡泛舟,晚上就没了踪迹,也不知谢舟会不会来找他……

不知过了多久,赢秀靠着石门快要睡着了,石门骤然被人从外打开,他猛的惊醒,懵懂地睁开眼。

石门外,同样带着覆面的同僚手中提着角灯,蹲下身拍了拍赢秀的肩膀:“公子让你出去,府外有人要见你。”

……什么?

赢秀眨了眨眼,在烛火映照下,秀气的五官被分割出错落柔和的阴影,朦胧秀美,眸瞳中隐约泛着水光,像是世外的鹤,不慎被缚在笼中。

他慢慢起身,蜷缩久了,膝盖自脚踝一片酸麻,险些踉跄了一下,谢绝同僚相助,他一个人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