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0(10 / 23)

“倘若不给,来日运河出了什么事,上头那些贵人便要怪罪我们心不诚。”

天底下哪有这样荒谬的道理?

赢秀只觉可笑,为了不让他们难做,他从阁楼的夹板底下取出银子,他刚刚下山那几年,还不知道银子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刺杀时每次受了重伤,琅琊王氏的人便会给他一些银子。

加上长公子给他的,他这两年原本攒了许多银子,为了修葺十六渡花了大半,如今只剩下一点。

不过,分给十五个人,用来向官署交银子,应当是够的。

赢秀提着包袱,倒出里面锃亮的五铢钱,递给十五个儒生:“诸君尽管拿去,我还有很多。”

没有了,给了他们,赢秀就没有银子了。

薛镐狐疑地看着他,率先拿起一枚五铢钱,崭新干净,一看就是珍藏了很多年的样子。

“这不会是你压箱底的积蓄吧?给了我们,你还有的剩么?”

顶着十五道雪亮目光,一身金裳的少年低下头,随意拨弄了一下衣裳上的璁珑玉饰,语气轻快:“你看我像是没有银子的样子么?”

实际上他浑身上下掏不出一枚银锭,所有衣裳都是谢舟备下的。

儒生们细细打量他。

遍体绫罗,珠辉玉丽,确实不像是出身清贫的模样。

“那我们也不能拿你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岂有受人嗟来之食之理。”一位年迈的儒生老神在在道。

这群儒生清癯瘦削,个个瘦得跟竹竿似的,肚子里不装吃食,全装了墨水,平日说起话来能把赢秀绕得晕头转向,所幸他近来在海匮阁读了不少书,勉强有一战之力。

“我在书上读过一句话,叫做同心共济,君子之朋也,诸君有难,我量力襄助,友人之间互相扶持,怎能叫做嗟来之食?”

赢秀边说边摇头,看上去失望至极。

他转身就要走,十五个儒生面面相觑,连忙喊住他:“赢秀!是我们的不是,改日,我们一定会把银子还给你。”

言下之意,便是同意收下赢秀的银子。

赢秀顿在原地,没有立即回头,嘴角轻轻翘起一抹弧度。

至少,这个冬日他的好友们有棉衣穿了。

一旁,躺在藤椅上打盹的上峰眯起眼,将一切收之眼底。

赢秀刚踏出酒肆,骤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倘若官署向百姓征收祭沅水的银钱,焉知不会向涧下坊的百姓征收?

若是要征,那又得征多少?

赢秀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

所幸小秦淮离涧下坊并不远,乘着蚱蜢舟半个时辰也到了。

此处不复当初十六渡竣工那日的欣欣向荣,气氛显然沉闷了些许,来往的百姓看见赢秀,从唇边牵出一道笑容,朝他招手,慢慢朝他拥了过来。

一一谢绝百姓的赠礼,赢秀终于问起那句话:“官署可曾向你们索要祭水神的银钱?”

“沅水运河竣工,祭神也是应当的。”

百姓神色平静,似乎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年年如此,风调雨顺要祭神,天灾人祸更要祭神,祭一回,便要索一回的银钱。

从前他们在豪强的坞堡中当僮奴,主子被扣了银子,连带着他们也不好过,当年时不时还有人祭……

现在的日子,已然好了很多。

恰好前来征收银钱的官吏就在不远处,见到他们一群人聚拢在一起,手中的马鞭“咻”地抽打在马臀上,驾着高头大马朝这边奔来。

“你们在做什么?官府要的二石米面准备好了吗?!”

听到疾驰而来的马蹄声,赢秀脑袋骤然一片空白,动作比脑子更快,迅速推开附近的百姓,将他们推到安全的距离,这才抬头看向策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