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奁中已然所剩无几了。
还不等他缓上口气儿,便又有人来报,那项娘子要硬闯抱厦。
他忙不迭的跑了过去,就见项娘子正站在门前,看着架势,是非要进去不得了。
“娘子怎么这个点来了?眼瞧着天儿就快黑了。”
裴荃笑眯眯的,走上了前。
“怎么?莫不是我还得请先生来占个好时候不成?”
裴荃没想到,这位娘子惯会作威作福,往日他怎么没瞧出来?
“娘子,这个地方家主特意吩咐过的——”
“走前裴济曾答应我的,莫不是他没有同你交代?”
颜霁打断了他,提及裴济,裴荃哑了声,家主自是交代过的,可那也不是任她就这么硬闯的,看着项娘子要硬闯,他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就那么明目张胆走了进去。
守卫的兵士眼看着他都败下阵来,一脸的颓败,自是收了长戟。
裴荃来不及伤感,忙跟了上去。
家主有令,这二人见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应都要记下,向他禀报的。
进到屋内,眼看着人直进了那内室,裴荃忙加紧了步子,牢牢跟在身后。
“沈易?”
逼仄又阴暗的内室,仅有一扇小窗,这个时辰早不见了光,若不燃上几根烛火,是瞧不分明的。
冲鼻的药味混杂在这个闷热的内室,颜霁忽然顿住了步子,她转身走向了那扇小窗,身后的绿云见状,忙上前一步,支起了窗户。
颜霁向内走去,只见那榻上躺着个极度瘦削的人,无声无息一般,唯有那双熟悉的眼睛,在漆黑的内室中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沈易!”
颜霁走到了那张床榻前,她终于发现了他身上的那层中衣,下面掩着的尽是鞭子留下的伤痕,她伸出了那双颤着的手,却不知如何去抚摸他的伤口。
她怕自己会碰疼他。
“晚娘?”
“是我……是我……”
颜霁的眼泪在他开口的瞬间就涌了出来,她噙着泪偏过了头,不敢让他看见。
“你们先退下罢。”
绿云同叩香自是退出了内室,可裴荃仍是牢牢站定,似是对颜霁的话恍若未闻。
“出去!”
“娘子,家主之令,况有仆下在,沈先生有个万一,也好——”
“站到门口去,少在这儿用他压我!”
颜霁不想她和沈易说几句话,都要被人盯着,这让她觉得喘不上气来,她更不想把自己说话的力气浪费在这些无用之处,她的嗓子还没有完全恢复。
顶着颜霁的怒视,裴荃不得已往后退了两步,也并未站到那门边,只是离两人稍远了些。
“晚娘。”
颜霁忙拭去了面上的泪,“怎么了?你是不是难受?”
沈易摇摇头,面上露出了笑,“别再为我这般了,放你跟他走,是我最后悔的事了,我或许撑不了太久——”
“沈易!你别这么说,我只有你了!”
“我阿娘已经走了……”
“我只有你了,你得活下去,还有沈阿父,他也在等着你回去。”
颜霁咬着唇,极力控制着湿润的眼睛,她拽住了沈易的手,瞬间就触碰到了上面刚结的痂,她悄悄眨了眨眼,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她背着身子写了三个字。
琉璃寺。
怕他不明白,颜霁特意避过身去,又写了一次。
“沈易,别忘了,到时你回去了,替我去我阿娘坟上多上几炷香,多烧些元宝。”
屋内昏暗,裴荃看不清里面的动作,但这声音他是能听见的。
沈易看到了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