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没什么经验,便选择最稳固的树干做承重的桩子。
好在有十几个人懂,帮着挖坑编草,到半夜时,勉强搭起了个草篷。
李解双手满是老茧,不觉得疼,做过重活的人不同,手心磨起了水泡,坐下后就无声的掉眼泪。
荒野的夜晚不怎么宁静,蛙声虫鸣此起彼伏的,李解躺在推车上,望着漆黑的夜空,认真听庞大娘给人戳血泡。
“你没去过王都,没见过何谓尸横遍野,要是见过,断不会觉得这点痛要人命”
人牙子靠柱子坐着,喟然长叹道,“是啊,幸亏咱命大,否则死在王都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王都的街上天天都有死人,我至今都怀疑是瘟疫”
庞大娘侧目,“是瘟疫吗?”
她从早忙到晚,出门的时候少之又少,以致王都的许多事都不清楚。
“是吧。”身处荒山,不惧官府问罪了,人牙子胆子大了许多,“街上出现死尸后,王都的各大医馆就关门了,理由是药材紧缺,待收到药再开门问诊,但有心人都知道是官府要求医馆这么做的。”
王都住的全是达官贵人,药材自然要紧着贵人,哪有普通百姓的份儿?
庞大娘唏嘘,“王都的百姓可怎么办哟。”
“谁知道呢?”
有件事他没和梨花说,那就是王都的死尸闹得满城风雨,有人觉得是节度使称王引了天怒,那些人死于报应。
他跑出王都时,城里已有人准备掀了益州王的统治
,回归正道呢。
庞大娘叹气,“瘟疫传开,益州这边恐怕也要遭殃的。”
“那有什么办法呢?咱不认识大夫,买不到药,瘟疫来了,只能等死啊。”
“啊?”庞大娘焦虑起来,“小娘子也没办法吗?”
黑夜里,无数双眼睛齐齐看向草篷外的推车,李解感觉到了,不慌不忙道,“小娘子神通广大,瘟疫难不倒她,不得得看你们是否值得救了。”
“我们既答应为小娘子效力,自当竭尽全力,还请小郎君替我们美言几句,真到那时候,不必理会我们的生死,救这些孩子即可。”
是啊,为人爹娘,永远把孩子看得比自己重。
人牙子没有子嗣,讪讪出声,“我我还想活,小娘子要是备了药材,能否给我点。”
李解道,“只要你们死心塌地为小娘子办事,她不会亏待你们的。”
那是不是表明小娘子囤了足够多的药材?
人牙子的心落回实处,“小郎君,你说明天咱们做什么得好?”
已经过了撒麦子的时节,纵然用赵家培育新苗的法子也需先烧炭,更别说现在还没垦地,培育出了麦苗也无处种。
想了想,他说,“大家不是有锄具吗?明天把倒塌的茅屋清理出来,然后砍些树回来晾着”
“好吶。”人牙子响亮的应了句。
李解补充,“明天还得挖个茅坑囤肥,往后种粮后用得着。”
“行。”
这么多人,李解不敢睡死了,阖着眼没,迷迷糊糊到了天亮。
阳光从东山洒下来的时候,梨花正穿过石门,守门的人看她面露倦色,不由得问,“怎么这时候回来?”
这儿离永乐村远,梨花去益州城都会在永乐村住一晚再回来。
不应该是这时候啊。
“有点急事所以先回来了,我二伯可在谷里?”
“昨天去戎州了,说是你要他寻盐,天一亮他就带了二十个益州兵出谷了。”
动作这么快,梨花又问,“闻五他们呢?”
“你不是说修路吗?他们跟你堂伯商量后,决定今天动工,这会儿估计在院里收拾家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