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高的木桩。
正值春天,木墩上发出了细细的绿枝。
走到一处矮小的泥墙边,赵广安弯腰,锤了捶沾着露水的墙面,赵书墨学他,伸手捶了两下。
先来的族里人蹲在旁边砌泥,见父子两的动作如出一辙,不由得问赵广安,“你带他来干什么?”
围墙是分了工的,妇人挖泥,官兵挑泥,他们砌墙,根本没有孩子的事儿。
赵广安站起身,看向十几米外挑着泥过来的官差,回道,“今后他跟着我,我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他才多大?哪儿会砌墙?”
这墙是为了阻挡敌人,赵书墨这点力气,砌出来的墙不会塌了吧?
赵广安早就想到了,自信满满道,“这不有我吗?”
“你管好你自己吧,昨晚你家去后,五堂兄重新帮忙弄过的”
赵广安一愣,尴尬道,“是吗?”
族里人给他一个‘你以为’的眼神。
官兵放下箩筐,问把泥倒在哪儿,赵广安指了指左脚位置,追问族里人,“我没那么差劲吧。”
“你多用点心吧,要是哪天官兵从你砌的这段墙钻进来,你不就成罪人了?”
族里人这么一说,赵广安心里没底,“我哪儿做得不对吗?”
“问五堂兄”
赵广安担心族里人的话成真,赶紧把赵大壮叫来,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赵大壮指着墙根,“不够直,舂的时候要用力。”
平日大家砌墙,两侧会架木板以固定泥的形状,但围墙的范围太大,一时找不到那么多木板,便想着等墙砌到一米左右的位置再架木板。
老木匠这会儿正带着村民伐木做板子呢。
顾及赵广安以前养尊处优日子,赵大壮说,“要不你去挖泥?”
赵广安没从他眼里看到鄙夷和轻视,想了想,“成。”
他不是为了面子死撑的人,尤其还是在儿子面前,他拉过儿子,“往后三郎跟着我干活,族里不是有小锄头吗?给他找一把”
小锄头是从李家搜来的,给孩子们拿去挖野菜了,赵大壮道,“找三娘要去。”
赵广安给儿子使眼色,待他回去拿了小锄头来,耐心教他怎么用锄头。
和梨花一学就会不同,赵书墨姿势笨拙,整个人显得平平无奇,不过他干活认真,一上午都没喊过累,族里人觉得稀罕,“堂弟,你家三郎挺能吃苦的呀。”
赵广安满脸自豪,“和三娘学的吧。”
族里人露出羡慕的表情来。
谁能想到族里最没出息的赵广安有这样一双儿女?
赵广安觉得儿子给他长了脸,再看那张肖像妻子的脸顺眼了许多,唯一不好的就是赵书墨太能忍。
他掌心磨起了水泡,有两个还破了,就这样硬是忍着没喊一句疼,弄得自己都不好意思要求换活,起水泡怎么了?还比不过几岁大的娃?
这么一比较,还是女儿好,女儿不逞强,也不让他逞强。
一上午没看到女儿,吃饭时,他到处找梨花的人影,见赵文茵朝儿子挥手,顿时沉了眉,“往后不准和大房的人一起。”
赵书墨端着老吴氏盛的粗粮饭,乖乖点头,见他眼睛乱瞄,问道,“阿耶在找阿姐吗?”
“不知三娘哪儿去了。”
梨花背着箩筐下山了。
官兵进山后,山下干活的人就全部回来了,担心北边的益州村民起疑,一大早她就到黄娘子她们撒豆种的地里。
草木长得快,豆苗稀疏不已,百无聊赖,她将豆苗周围的草拔了,转去青葵地时,灰蒙蒙的天又下起雨来。
还没入夏,这点雨不会打湿衣衫,